七叔沒有回話,只聳了聳肩。
我心中想,或許是我不懂這圈子裡頭老人互相招呼的法子,怎麼一個二個開口就是對方的家裡事。
劉老三看起來權當七叔是在開玩笑,站到了沈洛秋屍首的邊上,手懸空,指著她肚子裡頭的一件東西。
“你們可看清楚咯,這玩意兒也不是往常的豬豬肚皮裡邊有的。一根臍帶,一個胎盤,從她肚子裡頭爬出去的屍胎還挺鮮活。”
他這麼一說,頓時我和七叔都瞪大了眼睛。
我們倆情不自禁湊上前去。
七叔甚至拿開開啟了他之前一直放在邊上的手電筒,仔細往女屍的肚子裡照去。
剛才看起來模稜兩可,不知究竟是什麼的兩個臟器,這會兒被劉老三一點名,我和七叔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怪不得,不管是肝膽胰脾肺還是胃子或者腸子都不像,這竟然是一個新鮮的胎盤還連著臍帶。
頓時七叔急了,立馬轉身走出去,把還在東張西望的顧鵬揪到了房間裡。
顧鵬本就嫌棄這周圍滿是血汙,壓根兒不打算踏進房門,是被七叔生拉硬拽拽進來的。
她看見屍首放在臺子上,裙子被掀起,白花花肉漏在外面,嘴裡的罵聲更大了。
“哎喲,真是造了什麼孽了,你們在這兒做些什麼呢!哪有你們這樣辦事兒,把人家衣服全都給褪了的!”
說著她做出一副想要嘔吐的模樣,捏著鼻子,還想繼續往外掙脫。
但我和七叔怎會任由她這麼做?
要知道,此時這兇屍明明已死,但她腹中的胎兒不僅生了出來,還是自己破開肚皮往外頭跑的。
兇屍落子。
那這時候生出來的胎兒必然要比沈洛秋本身要更兇。
要是一大早我和七叔知道她這身上不僅是浮腫還懷有身孕,那我倆說什麼也不可能把事情拖到晚上再解決。
或者乾脆就會不接這單子。
如果說原先的情況算得上是兇險,那現在毫無疑問,九死一生。
七叔也沒了之前的好脾氣,看他的樣子,就連財面也不打算講,垮著張臉,語氣冷然。
“老太太,原先我想著您是這回的金主,收錢辦事兒的天經地義。但現在我倒覺得,這不安生的錢不如不要。你要是出了這屋子,現在這事兒我們立馬撂挑子走人。”
走陰的活計幹到一半就跑路,這行當沒這種說法。
就算活人答應,死者也不一定同意。
我知道七叔只是在恐嚇顧鵬。
但是我看他的臉色也明白,他並不是由著自己的性子才說這樣的話。
這回我們是當真惹上大麻煩了。
顧鵬一直以來做事都虛張聲勢,瞧見自己耍潑耍賴,沒什麼用便立刻明白了事情有多嚴重。
但她的第一反應並非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