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張小二,沒想到你今日居然還有膽子來這裡啊?本宮以為上次將你打的屁滾尿流以後,你這輩子都不敢出現在本宮面前了呢!”卻在這時,已經上馬準備去打獵的趙連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張雲寒面前,挑釁的望著他道:“怎麼樣?有沒有膽子今日跟本宮比試比試?”
張雲寒冷著臉望向趙連成,冷哼一聲道:“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這個名字。”
“我就叫了怎樣?張小二,你不答應是不是怕這次輸的連褲子都不剩?”看他不搭腔,趙連成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手中握著的弓箭卻是不著痕跡的舉高了一些。
四周的侍衛們悄無聲息的往後退了許多。
“四哥哥!你又欺負雲寒表兄了!”這時,看到這邊動靜的昭陽公主連忙朝著這邊奔了過來,連聲阻止道:“咱們今日是出來玩的,你不要這樣!”
五皇子也走了過來,一臉嚴肅道:“四哥,不要再鬧了。”
“我也沒想怎麼樣他啊?”趙連成眨巴眨巴眼睛,慢條斯理道:“五弟你也知道的,本宮這個王妃來的不容易,如今還沒娶到家,便難免多擔心一些。”
“這關張表兄什麼事?”
“可是他!”趙連成說著,猛然伸出手去朝著張雲寒一指,怒火沖天道:“這個臭不要臉的,剛剛一臉垂涎的盯著本宮的未婚妻猛瞧,鬼知道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趙寶璋聞言頓時一呆,隨即有些好笑。
這個四哥,還是這般胡鬧!
“我沒有盯著你的未婚妻看,你眼花了。”張雲寒終於開了口,聲音不似一般年輕男子的清亮沉穩,反倒帶著絲絲沙啞。
“你意思是本宮汙衊你?”趙連成立刻就火了,當下唰的舉起銀槍怒道:“張小二,有本事打一架!”
囂張的氣焰配著那對還不曾消散的黑眼圈,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眾人連忙阻攔。
“沈六小姐,到底怎麼一回事?”趙連成鬧這麼大,趙寶璋很無奈,於是轉頭瞧向了沈玉君。
沈玉君卻是一臉的莫名其妙:“殿下,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殿下何必問她?女孩兒家被這個變態多瞧幾眼就嚇暈過去了,你問她這不是嚇唬她麼?”趙連成立刻接過了話頭:“反正我看見了!”
“四哥,你與表兄一向不對付,從小一見面便打架,沒想到都這麼多年了也沒改。”趙寶璋一臉的無奈:“為這事兒母后都不知道責罰你多少遍了,今兒個看在本宮的面子上,你且不要追究了行麼?”
“要我不追究也行,你叫他跪下給本宮未婚妻磕幾個頭,權當賠禮!”趙連成冷笑。
“我敢磕,她敢受麼?也不怕折壽?”張雲寒冷哼一聲。
趙連成一聽這話就炸毛了,從馬上跳下來便要去揍張雲寒,被趙寶璋與朝陽公主兩個人合力阻止了。
“沈六小姐,四哥這樣也是為了你,你過來勸勸他吧!”趙寶璋無奈的將目光轉向了沈玉君:“本宮去勸勸表兄。”
沈玉君沉默,她並不認為自己開口,趙連成便會聽勸。
事實上,趙連成要是真能寧事熄人,這事兒也不會鬧起來。
趙寶璋見狀,無奈只好親自上陣,好在趙連成還給他這個五皇子幾分薄面,終於決定不追究。
但末了還是衝著張雲寒放狠話:“你下次再敢偷看本宮未婚妻,本宮一定把你那對招子挖出來!”
張雲寒回應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
趙連成一看,火騰的又上來了!
“四哥!你消停會兒,成麼?”趙寶璋聞言滿臉無奈,勸說了這個,回頭瞪了張雲寒一眼:“你也別鬧了,成麼?”
張雲寒一撇嘴,隨意的點了下頭,算是答應了。
“不想看著你這張臭臉!”趙連成說著,伸手將沈玉君一拉,兩個人穿過林子往前行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這樣也好。”趙寶璋見狀頓時鬆了一口氣,轉頭瞧了張雲寒一眼,一臉嚴肅道:“表兄,你剛剛是不是盯著沈六小姐看了?”
“那又怎樣?”
聽了這話,趙寶璋十分無語。張雲寒這個人,仗著是皇親國戚,脾氣又臭又硬,在京城裡一向肆意妄為,一旦遇到趙連成,兩個人就是天雷勾火,天崩地裂,天塌地陷!
“沒有想到,四皇子與沈六小姐倒是郎有情,妾有意,真真是一對佳偶天成呀!”卻在這時,孟玉蘭忽然開口,感慨萬千道。
“也是。”趙寶璋點了點頭,轉頭瞧了孟玉蘭一眼。
身後奼紫嫣紅開遍,少女一身清麗的月白色長裙,一張姣好的面容猶如雲中滿月,身姿亭亭,氣質卓絕,滿京城裡,提起孟家玉蘭來,誰不是讚不絕口的誇讚?說是京城第一美女也不為過。
但,為何瞧著孟玉蘭,自己的心中卻是忽然出現沈玉君那張總是平靜無波的臉?
明明眼前這個,才是他愛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馬啊!
趙寶璋一怔,連忙將那個不應該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倩影趕走,笑著上前拉住了孟玉蘭的手。
沈家三姐妹呆呆站在一旁看著,俱是失魂落魄。
“你幹什麼?”沈玉君猛然甩開手。
趙連成收回手,面上露出一抹傷心神情:“本宮為你幾次三番的出頭,你都不能給個好臉色瞧瞧麼?”
“不能!”沈玉君冷冷回絕,神情裡充滿警惕。
趙連成痞痞的笑了起來:“我的王妃,你故意擺出這張晚娘臉,是為了故意吸引本宮的注意力嗎?不得不說,你的這個法子實在是太差……”說著,伸手作勢要抱沈玉君。
“卑鄙!”沈玉君連忙退開好幾步,才算是遠離了趙連成的掌控。
趙連成抱了個空,似乎有些失望,他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的手,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重新佈滿笑容:“玉君,我們很快就是夫妻了,你幹嘛這般見外?”
“不要叫我玉君!我們沒這麼熟!趙連成,你腦子有坑是不是?”沈玉君再次往後退去:“那日在皇宮裡,我們已經說的清清楚楚,那個賜婚你我都不要當真,就當不存在,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互不干涉……”
“互不干涉?”趙連成重複了一句,玩味兒的瞧沈玉君一眼,冷笑道:“沈玉君!沒有我,你今日死幾回了你知道麼?”
“昭陽的馬沒有撞到你身上,你很失望是不是?張小二可是個變態,被他玩弄過的女人不知凡幾,沒一個好死的,你招惹上了這些人,本宮好心幫你,你反而要跟我劃清界限?”
“是因為你,我才會被這些人注意到,不是麼?”沈玉君冷冷反問。
“呦!不是笨蛋啊!”趙連成聞言立刻呵呵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朝著沈玉君走了過去:“我就知道一個孤女沒有手段是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在沈家站穩腳跟的……”
“你別過來!”沈玉君再次後退一步,一字一句道:“趙連成,你是想看看我的本事麼?”
趙連成立馬停了下來。
看著沈玉君捏在手指間亮閃閃的銀針,他反而往後退了一些:“別,王妃的手段本宮早就知道,你不用在本宮這裡試了,本宮病早好了。”
“那還不快滾?”
聽到這個滾字,趙連成的眼中終於有一些別的複雜情緒閃過,他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定定的瞧了沈玉君一眼,面無表情道:“林子裡狼多,沈小姐逛的時候可要小心了。”
說著,轉過身去,大踏步離開了。
沈玉君瞧著他高高大大的背影消失在叢林間,不知道為何,忽然覺得心中有一點不自在。
難道她剛剛的語氣真的太重了?
卻在這時,沈玉君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沈玉君立馬回頭,卻瞧見一個俏生生,水嫩嫩的小姑娘站在她的身側,正是謝姚玉。
沈玉君有些吃驚:“桃夭,你怎麼跟過來了?”
“我擔心沈姐姐,所以就來了。”謝姚玉瞧一眼沈玉君,小心翼翼問道:“沈姐姐,四皇子殿下呢?”
“他走了。”沈玉君道:“對不住,你晚來一步。”
“沒關係,我是來找沈姐姐的。”謝姚玉說著,微微一笑,上前親親熱熱的攀住了沈玉君的胳膊,笑道:“沈姐姐,五皇子他們已經去打獵了,想必等下會有不少收穫,我們去撿一些柴禾,等下烤鹿肉吃!”
“撿柴禾這樣的事情應該是侍衛做的吧?”沈玉君停下來道:“林子裡那麼危險,你確定要去?”
“怕什麼?沈姐姐,你難道還怕五皇子他們打獵的時候,將咱們當成獵物啊?你也太小瞧他們了。”謝姚玉笑盈盈道:“不會有事的。”
“我倒不是怕這個,我是怕有狼。”
“啊?狼?”謝姚玉聽了這話似乎嚇了一大跳,也不提去林子的事情了,拉著沈玉君便往回走:“沈姐姐,我知道一條小路,我們很快就出去了。”
沈玉君點點頭。
“沈姐姐,你剛剛在林子裡,與四皇子都說了什麼?”謝姚玉試探著小聲問了一句。
“沒什麼。”沈玉君懶洋洋瞧她一眼,淡然道:“不過是勸他不要那麼衝動罷了,張公子畢竟是張國舅的兒子,到底還是要給皇后娘娘幾分臉面。”
“沈姐姐說的是!若是我,也這麼勸四殿下!”謝姚玉笑著道。
說話間,兩個人走到一樹桃花下,地上落了許多粉粉的花瓣,謝姚玉歡呼一聲便奔了過去:“太好了,我要摘幾枝桃花回去!”
沈玉君上前兩步,想要勸她莫要耽擱,還是趕快回去,卻在此時,她忽然感覺到腳下一鬆,踩著的地面猛然塌陷,緊跟著,整個人便不受控制的隨著泥土一起落了下去!
沈玉君掉下去的那一瞬間,謝姚玉已經飛快的奔了過來,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塊木板將洞口蓋住,然後迅速的扒拉泥土與草屑,將之掩蓋住。
一切弄好之後,她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來,試探著朝著底下喊了一句:“沈姐姐,你還好麼?”
沒有回應。
“一定是摔暈過去了。”謝姚玉自言自語道:“沈姐姐,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你擋住了我的路,對不起啊!”
說著,她雙眼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確定四下無人,便離開了。
這個陷阱,是她很久之前便佈置好的,那時候京中有一個四品武官的女兒看中了四皇子,每日糾纏,她心中惱恨,便佈置了這個陷阱,準備引誘其出來遊玩,再將其弄死,不料她都還沒動手,那個四品武官便被皇上貶出了京城,他的女兒自然也跟著出京了。
這個陷阱便閒置了,一直留到了現在。
沒想到今日竟然又派上了用場。
那陷阱下面,倒插尖利的竹子,落下去不死也是重傷,沈玉君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她根本就沒有活命的機會。
謝姚玉眼中偽裝出來的天真爛漫與無知早就褪去了,稚嫩絕美的可愛臉龐上出現一絲嘲諷來。
被賜婚給了四殿下又如何?那也要有那個命去享福!
她若無其事的回去,依舊笑意盈盈的圍在孟玉蘭與昭陽公主身邊忙活。
沈玉君掉到陷阱裡的時候,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反應過來,拜前世看過的無聊電視劇所賜,她知道掉到這樣的陷阱裡絕對會很危險,所以身子還沒挨著陷阱底部,右手已經抽出隱藏在袖子裡的匕首狠狠插在了洞壁上。
泥土不是銅牆鐵壁,匕首的尖端很鋒利,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便插了進去,沈玉君就靠著右手緊緊抓著匕首,沒讓身子落下去。洞頂滾落下來的泥土砂石弄的她灰頭土臉。
此時洞口還沒被封,沈玉君絲毫不敢動彈,只稍稍抬頭,藉著從洞口透下的光亮看清楚了陷阱底部那密密麻麻要人命的竹子尖,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下一刻,頂上封住,地洞裡一片黑暗,她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對於謝姚玉,沈玉君是有提防的,但她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謝姚玉這樣天真爛漫的姑娘居然會這般的心狠手辣,上來就要她的命。
還幾乎成功了。
這比謝家的大夫人二夫人還要厲害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
想到此處,沈玉君有些慶幸,虧得她早一步處置了玉嬌,即便日後與安定侯府撕破臉面,也不怕了。
但這樣被人暗算,說不心痛後悔,卻是假的。
“沈姐姐,沈姐姐,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你擋住了我的路,對不起啊!”
洞頂上傳來謝姚玉的這句話,沈玉君聽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起來,只是一男人,便可以讓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變成害人的魔鬼麼?
手漸漸的酸了,她有些支撐不住。
趕快來個人啊!只要有人經過,她大喊幾聲便能獲救,但沈玉君又擔心謝姚玉會去而復返,要是被這小妮子發現自己還沒死,那麼絕對會再補上一刀的。
沈玉君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窸窸窣窣……
洞頂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動靜,沈玉君心中先是一喜,緊跟著便警惕起來,這萬一來的是敵人呢?
下一刻,漆黑的洞裡忽然變得明亮,蓋在洞口的東西被人拿走了。
沈玉君僵硬著身子努力抬起頭,卻看見三丈高的地面上,露出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是張雲寒。他依舊的面無表情。
沈玉君的心瞬間沉了下來。
這個人是趙連成的死對頭,而她又是趙連成的未婚妻,想也知道他絕不可能救自己,就在剛剛,趙連成還為了她對張雲寒百般羞辱呢!
沈玉君閉上眼睛,這一刻,她有些絕望。
“喂。”卻在這時,張雲寒開口了:“沒想到你還沒死啊!”
“馬上就要死了。”沈玉君咬牙道。隨著她的說話聲,頭頂傳來一陣陣撲簌簌泥土滾落的聲音,握在手裡的匕首也是漸漸的往外滑落,眼看就要……
斜刺裡忽然飛下一根白綾,靈活的纏住了沈玉君的腰。
就在這一瞬間,匕首從牆壁上脫落,沈玉君全身的重量全都被腰間的白綾支撐,她沒有落到底下那些尖刺上,但卻被勒的頭暈眼花。
“你說,我要不要放手?”張雲寒慢條斯理道:“因為你,我剛剛可是被趙連成暗中偷襲了。”
沈玉君努力抬起頭又看了一眼,卻見張雲寒轉過了臉,左眼窩黑漆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很揍了一拳。
趙連成終究還是沒放過張雲寒。
別人看一眼他的未婚妻,他便要還對方一拳,這真是……
“對不住。”這一刻,沈玉君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居然說對不住?”沒有想到張雲寒聽了這話,忽然呵呵的笑了起來,他右臉雪白,左臉眼窩漆黑,配合著這魔性的笑容,瞧起來居然有幾分可怖:“我以為趙連成的未婚妻會跟他一樣,傲氣的很!沒想到你終究是一個為了活命連尊嚴都不要的女人。”
“死了才是什麼都沒了。”沈玉君咬牙:“無論如何,他打你都是不應該。”
張雲寒再一次笑了起來。
沈玉君被勒的很難受,再聽著這個笑聲,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人到底是來救她的,還是來看笑話的?或者,他是來折磨自己?
顯然是最後一個。
張雲寒笑了半天,低頭瞧了一眼沈玉君,捏著白綾的手稍稍一放鬆,沈玉君的身子便又往洞底沉了一些,她的腳尖距離那些尖刺只剩一寸不到。
“你還真是跟一般女人不一樣,為什麼不哭?不求我?”張雲寒蹲在洞頂,仔細的研究著沈玉君,神情裡有些納悶。
沈玉君聞言咬咬牙,沒有開口回答她,而是重新拿起匕首,在洞壁上開始鑿了起來。頓時泥土紛紛墜落。
很快,她便鑿出了一個能容的下一隻腳的大洞來。
再她去鑿另一個的時候,張雲寒猛然一提白綾,沈玉君的身子便往上升了半尺,她剛剛鑿的那個洞白鑿了。
沒關係,她可以再弄,沈玉君絲毫不氣餒,握著匕首再次鑿了起來。
張雲寒瞧著這樣的沈玉君,眼中的興味越來越濃,這位沈六小姐,果然不同於京都那些嬌滴滴的小姐,沒有一點嬌氣,遇事不慌張,不落淚,更不求人,而是想盡辦法自救。
難怪趙連成總是圍著她轉。
“你就不怕惹怒了我?我一放手,你可就香消玉殞了。”張雲寒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