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江家之前,沈俏就做好了會遇到聞律的準備,說詞亦是一早想好,可現在被他步步逼仄,那心,又不禁輕易的亂了。
感情的事,騙不別人,更騙不了自己。
沈俏微微喘息,無論怎麼調整,那心都是亂的。
她硬著頭皮,艱澀的開口:“聞叔叔,你都知道了,不是嗎?”
沈俏不答反問的話,讓男人的眉頭皺的更緊。
沈俏壓制住,那股把傷疤撕裂的疼痛,“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沈俏眼眶微紅:“你對我越好,我就越介意,越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聞叔叔,你想聽實話,我可以告訴……”話還沒說完,聞律卻突然間鬆開了沈俏,坐到了她身側的位置裡。
沈俏一怔,小手倏然被聞律給握住,攥在掌心裡。
十指相扣的溫度,如同在沈俏空落冰涼的心臟裡注入了一股暖流。
讓她原本想說出口的話,不知不覺在喉嚨間裡熄滅。
“沈俏,你若真不喜歡我,不願意與我一起,我不會對你糾纏不清。我這個歲數,還有個比你小七歲的孩子,厚著臉皮對你一個小姑娘死纏爛打,也確實不厚道。但你真不要叔叔了麼?嗯?”
真不要聞律了麼?
本應該決絕的承認,好斷了聞律的念想,但這一刻,沈俏猶豫了。
在她沒有注意的角度裡,聞律菲薄的唇角輕輕翹起一個弧度,只很快,就被他斂下。
成熟俊美的男人側過肩膀,注視著眼前跟個小烏龜似得小女人:“告訴叔叔,你跟江宇是什麼關係?”
“你不一早就知……”
“我想聽你說。”聞律傾身湊近了沈俏幾分,輕啟的薄唇擲地有聲:“聽你親口說。”
“聞叔叔,我要是堅決不跟你好,你真的會放手,把我放下嗎?”
男人不語,車廂裡的光線暗沉,襯得他愈發高深莫測。
但無需回答,答案兩人都清楚。
沈俏深吸了口氣,與他承認:“我跟江宇確實沒有在交往,只是一些原因,我拜託他假扮我男朋友。”
話音落下,車廂再次陷入沉靜。
沈俏低著頭,恨不得把臉埋在膝蓋裡,雙手捂住耳朵,逃避他的聲音和注視。而那男人,卻始終安靜的看著他。
氣勢沉穩的模樣,令人琢磨不透。
在沈俏快要繃不住的說話,聞律忽然開口道:“怎麼突然肯跟我說實話了?”
喬窈聞言一愣,粉唇抿得更緊。
怎麼突然肯跟他說實話了?
“你不肯放手,又不許我躲你,我不說實話行嗎?”沈俏苦笑,偏了偏腦袋:“你之前說一個月的時間,是你一早就知道了吧?你一直在等我主動跟你坦白。我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
說著,她咬了咬下嘴唇,漂亮的琉璃眼瞳氤氳著一層薄霧,星光點點。她仰著小臉直視聞律:“你就像是那如來佛,將我困在五指山裡,我不說實話行麼?”
“小俏。”
“聞叔叔,我過不了我心裡那一關。我知道你疼我,你願意包容我的一切。可是,我過不了。”沈俏酸澀的鼻頭泛紅,眼含著淚:“愛情也不是兩情相悅,就可以在一起的。”
沙啞的聲音很軟,夾帶著一絲哭腔,直擊聞律的心臟。
他閉了閉眼睛,抬手將沈俏擁進懷裡。
沈俏身形輕輕一顫,剋制著內心的情緒,沒有把聞律推開,依偎在他的懷中。思念已久的氣息包圍著她,沈俏那不安的心臟跟著軟和了下來。
聞律舔了舔薄唇:“那你要叔叔怎麼辦?”
想要聞律怎麼辦?
“聞叔叔,馨瑤姐她挺喜……”
“可我喜歡你,只想要你。”聞律大手握著她的肩膀,稜角分明,線條優美的下頜若有似無地蹭了蹭她的額頭,放在她的發頂裡:“沈俏,別再折磨我了,好麼?”
男人的聲線微啞,低喃的聲音卻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幾乎讓她的眼淚,在這一剎那決堤。
那所有的理智和決心,都在這一剎那要崩潰掉。
別再折磨他了……
沈俏吸了吸鼻子,雙手抱緊著男人的勁腰:“對不起。”
彼此的呼吸纏繞,聞律擁著沈俏,眉眼間都是對她的憐惜和不忍。
“小東西,你讓叔叔該拿你怎麼辦?”
沈俏嗓子發啞,說不出半個字來。
腦子已經徹底亂了。
夜色漸深,繁華霓虹燈光璀璨,點點繁星,籠罩著整片天空大地。
聞律沒有再跟沈俏回江家,而是帶她到了西苑。
沈俏心思太亂,難免感到一些坐立不安。
但已經到了這裡,沈俏自然沒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更別說,她想做的事還沒做。
“餓不餓?”
沈俏搖頭。
別說她之前在宴會上吃了不少甜點,這種情況,她哪來那麼心大,還有胃口?
“悶悶不樂的,怎麼了?”
“我們就這麼回來,不打一聲招呼麼?”
聞律揚起一眉:“不回來都回來了,難道還要繞回去?”
一句話,成功的把沈俏給噎死。
只是想到她現在跟江宇的關係,沈俏猶猶豫豫的說了聲可是,聞律就道:“江叔是個明白事理的。”
沈俏心裡有些愧疚,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俏。”
“我沒事。”沈俏扯著唇角笑笑:“聞叔叔,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好。”
男人應下,沈俏才鬆口氣。
西苑沈俏已經熟門熟路,並陌生。
這一夜,她宿在主臥,聞律則在側臥裡歇下。
本以為會轉戰難眠,出乎意料的,她卻睡的格外的舒心,一覺醒來,就已經是早上。
清晨的眼光從窗外折射佛照進來,沈俏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這段時間,她的睡眠一向很差,不是輾轉難眠,或者時常從睡夢中驚醒,便是一覺睡醒後昏沉泥濘不堪。
但每次在西苑,效果卻是截然不同。
沈俏懷裡抱著一個枕頭,隱隱有種紫檀木的香,是聞律身上常有的味道。
她像是個癮君子,輕嗅著被子的味道,莫名的感到心安和不捨。
沈俏輕垂著的眼簾,閃過一絲惆悵,她抬起的手放在尚還平復的肚子裡。
寶寶……
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可畢竟是她身上的一塊肉。
更可能,是跟心愛男人的結晶。
都說女子本柔弱為母則剛。
沈俏捨不得這個孩子。
她不想做出令她後悔的決定。
她一定要弄清楚。
懷孕六週以後就可以驗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