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盛天的聞總,厲總想必是認識吧?”徐峰笑笑,輕嘆:“說來您可能不信,那聞律還得叫我一聲表叔才是。”
表叔?
徐峰壓低著聲音,諱莫如深:“您可能沒聽說過,聞律他原名並不叫聞律,也不是那聞老太太所生。”
“徐總你這什麼意思?”聞律是私生子?厲晏辰眉頭緊緊皺著,有些不可思議。
他從未聽說過聞律是私生子的傳聞。
“具體的我太不清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聞律就是我那小表外甥。”
徐峰娓娓轉述:“他十五歲那年突然間就不見了,這麼多我都以為他也不知道是犯了事,還是到哪去了。一直到三年前見到他,我才知道,這小子竟然成了盛天的老總。他小時候偷雞摸狗什麼事都給幹,就那少管所也沒少進,有一回差點沒把他外公給氣死。我本以為……沒想到,還真是造化弄人。這人啊,換個名字身份,還真野雞穿上龍袍也能變太子。”
說到後面,徐峰儼然有些憤憤不平和妒忌。
似乎印象中那個劣跡斑斑的少年,就該如同他所設想那般,成為一個下三九流的小混混,不是犯事被捕,就是混跡於底層。永不的翻身。
哪配成為如今赫赫有名,富可敵國的盛天集團總裁,聞家家主?
見厲晏辰皺著眉,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聯想到,聞家跟厲家存在著不少競爭關係,是死對頭,徐峰心思不禁活絡,打起了小算盤。
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轉了圈,幾分討好諂媚說道:“若是厲總您感興趣的話,現在也快到中午了,我們邊吃飯邊聊?”
厲晏辰看著一臉算計討好的徐峰,唇畔不經意掠過一絲冷意。
修長的指節微頓,睨了眼腕錶上的時間,卻也不急,薄唇輕掀說道:“抱歉徐總,我中午還有點事,不如改天再約?”
徐峰愣了下,驚詫的表情,儼然沒想到厲晏辰會拒絕。
厲晏辰微微一笑,也不予多解釋,只拿起檔案:“專案書我先看看,有什麼問題,我再讓秘書聯絡你。”
厲晏辰一走,只留下一臉懵逼的徐峰杵在原地,風中凌亂。
不解好端端的,厲晏辰怎麼就突然走了。
難道,是他會錯意了?
回到景城,已近暮色。
坐的是直升機。
沈俏本以為是降落在機場,萬萬沒有想到,直升機卻是直接抵達在一座半山別墅的花園裡。
別墅的傭人聽到動靜皆是匆匆來迎接。
為首的章管家上前喚了聲二爺,視線落到沈俏身上又是一愣,想到最近的傳聞,心中有了猜測,他微笑恭敬喚道:“太太。”
太太?
沈俏眼瞳緊縮,下意識看行聞律,身形挺拔,氣勢威嚴的男人並未發聲,儼然像是預設了這個稱呼。
驚訝之餘,沈俏又有些窘迫,輕笑著對章管家說:“我叫沈俏,你喊我名字就行了。”
她又不是聞律的妻子,就算是女朋友,也才剛交往一段時間,喊太太未免太早了。
何況……
沈俏不著痕跡的攥緊了衣角。
眼前的沈俏一襲簡單大方的白襯衫,九分褲,搭配著平底鞋,披散著秀麗的長髮,素面朝天的俏臉精緻漂亮,身上一股書卷氣落落大方,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站在男人身側,宛若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極其登對。
倒是與章管家早前設想的不一般,甚至很出乎意料。
本以為能惹得兩父子幾次紅眼,讓聞星河百般排斥的女人,應該是個……
章管家微笑道:“我是二爺的管家,您叫我章伯便行。”
沈俏頷首。
章管家又側身恭敬詢問聞律:“二爺,您們要先用飯麼?晚餐已經備好。”三個小時前章管家接到直升機機師的電話,便讓人開始張羅晚餐。
聞律看向小女人,問她餓不餓。
沈俏其實並不餓,不過已經準備好,又是初次來這裡,便沒拒絕,跟在聞律的身側。
半山別墅的建築面積極大,幾乎佔了整座山。
裝修富麗堂皇,氣派十足。
是厲家老宅,都過之而不及。
超出了她的設想和預料。
穿過花園長廊,走了快十分鐘,才抵達餐廳。
晚餐很豐富,沈俏卻沒吃多少。
不餓,也是被那陣仗給弄得的不好意思。
晚飯吃完,沈俏跟著聞律到三樓的主臥。
沒了旁人,沈俏才稍微得意喘息,鬆懈了剛剛緊繃的情緒。
“怎麼了?”
“你家好大啊。”沈俏眨了眨眼睛,手撐著沙發,作勢打量著裝潢低調奢雅,簡單幹淨的臥室,俏皮的調侃道:“住這麼大,你不怕迷路啊?”
聞律愣了愣失笑:“挺怕的。”沈俏一愣,還沒反應,男人話鋒一轉便說:“據說學IT的記憶都不錯,所以,你給我當導航?”
“……”意識到自己又被他給調戲了,沈俏嗔了他一眼,卻沒有生氣:“我記性好,可我是路痴,當不得這份差事。”
瞧見男人眉眼的笑意,沈俏舔了舔乾燥的唇,說:“你怎麼不說是回你家啊?我……”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抱歉,是我失誤。”
“我也沒怪你啦,就是……”沈俏咬著唇,想說她要回景和園自己的小窩。
但現在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兩人是情侶,她再提讓他送她回去,似乎也不是很合適。
到口的話被嚥下,沈俏話鋒一轉問道:“怎麼沒見聞星河的?”
今天是週末,他理應是在別墅裡的。
“興許回老宅了。”男人俊美的面容沉鑄如常,看不出情緒起伏。
沈俏抿著唇,還沒開口,忽然,臥室的房門‘叩叩’被敲響。
突兀的敲門聲打破了微妙的氣氛,聞律緩了緩情緒,視線從小女人身上移開,道了聲進來。
為首的章管家領著一群女傭進來,恭敬說道:“二爺,這些東西是放到這麼?”
沈俏這才注意到,她們手裡拿著的都是些女人的衣服和洗漱用具。
聞律頷首,示意她們放下就出去。
沈俏有些尷尬。
這下,她更不好提讓聞律送她回去了。
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讓她走的意思。
等傭人全部從主臥出去後,臥室裡再次恢復了安靜。
聞律將小女人圈進懷裡,垂眸對她說道:“週末難得休息,陪陪男朋友?”
“……”沈俏無奈,勾住聞律的脖子,與他對視,嬌嗔道:“你都安排好一切了,我還能說不陪你麼?”
她都不得不懷疑,這男人是不是故意,早有預謀的。
只是,她有些害怕,那個暗處裡的男人會知道她還沒跟聞律分手。
也害怕……會在這裡碰到聞星河。
寥寥幾次接觸,每次的不愉快,都讓沈俏不安。
那個少年真的會接受自己嗎?
但這個念頭一出,沈俏又立即否認。
算了。
反正……
他接受不接受,又如何呢?
聞律這樣的人,應該有更好的女人。
她配不上他了。
又怎敢以這骯髒的身體陪伴在他的身旁呢?
有這段時間的回憶,她就很滿足了!
沈俏,你不能太貪心。
她默默地在心裡勸慰著自己,臉上卻不敢表現出半點。
怕聞律看出,也怕他追問,擔心自己。
沈俏累了,兩個城市來回穿梭,出了不少汗,就先去洗澡。
進到浴室裡,唯自己一個人,沈俏才鬆口氣。
衣服脫落,她看著自己身上原本還沒完全消退的愛痕,又添了新的,心中更是複雜了不少。
昨晚……跟聞律的時候。
是關燈的。
她不敢讓他看到那些痕跡。
她覺得自己很卑鄙無恥,明明不該再招惹他的。
可又因為內心的不捨和貪婪,她終究還是沒忍住……
沈俏緊緊握著粉拳,壓制著內心的恐懼,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堪,快速的沖澡。
與此同時,主臥的書房裡,聞律俊臉深沉,正用筆記本瀏覽著上午張弛發給他的郵件資料。
深邃的目光定格在聞星河生日那天晚上。
原本與杜若薇相約在尚薈城的沈俏沒出現,監控錄影是空白的。
那個時間段裡,沈俏去哪了?
男人長腿交疊,點了根菸吸了口,撥出蒼白煙霧的同時,點開了厲晏辰那份。
出乎意料的,厲晏辰那天,正在參加天使慈善的晚宴。明日晚報裡,尚有厲晏辰的合照。
倉促的調查資料,並不完全詳細。
男人情緒晦暗不明,簡單的瀏覽了一番,沒有過多可疑的點。
除了,厲晏辰一直在收集搜查有關他的資料以外。
片刻後,聞律撥出了張弛的號碼:“查清楚,九月二十號與九月二十一號,厲晏辰的具體行蹤。”
沉聲吩咐完,聞律掐了通話,捏著菸蒂的雙指發緊,右手裡的打火機時不時輕敲著桌面,彷彿陷入了沉思。
沈俏不可能無緣無故要跟他分手,聞律並不認為真的是因為聞星河的緣故。
她要真的不能接受聞星河的存在,就不會在前一天還不顧自己受了委屈,反過來勸他。
沈俏的性格太單純,幾乎如同白紙。
是耍心機,還是出自真心。
男人混跡商場多年,以凌厲殺伐果斷的手腕走至今日。要連個小女人心思都看不出來,也難為他真能走到這一步!
何況這幾天,小女人情緒明顯不對勁,在隱藏著什麼,不願意讓他知道的事。
本就矜持的她,更是主動讓他要了她。
雖是男人樂見其成的事,但若因某些關係使然,他必定不會放過那個膽敢傷害沈俏的人!
只是有一點,沈俏到底在瞞著什麼?以至於讓她如此痛苦為難!甚至要與他分手?!
……
這一晚,沈俏住在了半山別墅裡,與他睡在同一張床裡,做著夫妻間最親密的事。
卻不知,另一個地方,正有人窺聽了所有的一切。
……
私人會所,包廂。
光線暗沉的沙發裡,長腿交疊的男人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左耳的藍芽耳機,輕輕地搖晃著手裡的洋酒,那菲薄玫瑰色的唇角似揚非揚,陰惻惻的,格外滲人,周身像是被寒意籠罩。
只是光線太暗,包廂裡充滿著曖昧嘈雜,並未有人注意到角落裡的情況。
那聲嬌媚的聞叔叔,輕點落在耳畔的時候,厲晏辰幾乎捏碎了手裡的洋酒杯,狠狠地灌了口,砰一聲砸在了茶几裡。
霎時間,包廂仿似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厲晏辰的身上。
“厲公子,這是……”
厲晏辰抬起眼眸,臉上是他一貫溫雅的笑意:“抱歉,沒拿穩。”
眾人適才鬆了口氣。
就說好端端的,一向性情溫雅的厲晏辰,怎麼會突然發脾氣。
正好這個時候,會所裡的媽媽桑帶著一群時尚漂亮的女人進來,供包廂裡的貴賓挑選。
厲晏辰皺了皺眉,看也沒看一眼,就繼續端起酒杯喝酒。
坐在距離厲晏辰身邊最近的賀總說:“厲總,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沒有再換些過來。”
厲晏辰笑笑婉拒:“不必。”
另一個與厲晏辰接觸過幾次,較為年輕的青年老總說:“賀總,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厲總眼光高,來這種地方,從來不叫美女的。”
有個臉圓肚大的老總深不以為然,打趣道:“厲總這是要為厲太太守身如玉?”說話間,又扭頭看向還沒走媽媽桑:“有沒有乾淨點的啊?別淨是哪些破落貨來搪塞。”
媽媽桑臉色有些難看,但深知這個包廂裡的都是些非富則貴的,便又笑著從一群十來個姑娘中最末里拉了個穿著白色連衣裙,長髮的女孩走了出來,諂媚著笑道:“這是剛來的叫清清,才十九歲,很乾淨的。”
那老總上前打量了眼,“這個不錯,漂亮,水靈。”他猥瑣的笑著,將人推到了厲晏辰跟前,“厲總,你看這個小妹妹怎麼樣?來這種地方,光是喝醉有什麼意思?”
厲晏辰蹙眉,正想說不必,但看清眼前神情怯怯的女孩,厲晏辰眼瞳緊縮,薄唇輕張,竟是有些失神。
幾個老總見此一幕,心照不宣對視一眼,曖昧一笑,那黃總就把喚做清清的女人推到了厲晏辰的懷裡。
年輕女孩猛地被一推,跌坐在厲晏辰懷中。
條件反射般,厲晏辰沒把她推開,順勢將女孩摟在了懷裡,雙眸失神的看著懷中驚慌失措的女孩,微啟的薄唇輕喃:“俏俏……”
清清啊了聲,露出茫然不解的眼神,隱隱有些恐懼和害怕。
宛若小鹿般的眼神,清澈又勾人。
厲晏辰喉結滾動,只一瞬,他緩過神來,冷淡道:“坐一旁吧。”
清清有些忐忑,她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上班。
不安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黃總說:“今晚好好伺候厲總,要讓厲總不高興,可饒不了你。要是讓厲總高興了,少不了你得好處。”
清清怯怯的答應,害怕的不敢吭聲。
厲晏辰本想說不必,藍芽耳機裡傳出的亢奮的聲音,讓他俊臉瞬間鐵青,握著的拳頭咯咯作響,一把推開了身側端起酒,正要獻殷勤的清清站了起身:“厲某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