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緩,含著一絲笑意的聲音落下,包廂裡的人,頓時朝門口裡看了過來,看到沈俏的剎那,空氣仿似都凝滯,視線定定的在沈俏身上。
沈俏如背鋒芒,只覺得頭皮都在發麻,繃緊了身體。
男人薄唇咬著根菸,手裡的打火機啪嗒一聲剛打亮的一簇幽藍火映在那黑眸裡,愈發襯得他驚鴻瀲灩。
聞言,男人側目看了過來,正好對上沈俏清澈如鹿般的眼瞳。
他將剛點燃的煙拿開,修長英挺的劍眉蹙起。
兩兩無聲相視著,沈俏喉頭髮緊,控制住那想要奔向男人的衝動,閃躲著,避開了男人炙熱深邃的視線。
一個年輕男人打量著沈俏,衣著簡單,披散著的長髮如瀑,暗色的燈光下,她五官立體精緻,膚白如玉,美的讓人驚豔。
年輕男人一瞬失神,挑眉驚詫道:“二嫂?這該不會就是聞二爺的小丫頭吧?”
另一個穿著黑色毛衣的青年男人驚訝,饒有興致:“就是讓聞二爺魂牽夢縈的那個小丫頭?”訝異的聲音在耳畔裡響起,沈俏適才緩過神來,卻有點進退不是。
更是被小丫頭這個稱呼,弄得尷尬和不自在。
聞律私底下,都是這麼稱呼她的麼?
這個包廂裡的人,除了聞律跟李俊深和霍明哲,其他人,沈俏一個都不認識。
聞律輕眯起鳳眸掃了眾人一眼,成熟男人的氣場不怒自威:“她膽子小,別嚇她。”
在場的都是相熟的人,不住忍笑。
霍明哲瞥了他們一眼,勾著唇角,玩味道:“聞二爺發話了,你們幾個嘴巴收著點。小丫頭是你們叫的麼?叫嫂子。”
見那矜貴冷豔的男人邁著長腿過來,他轉頭眉眼認真地對沈俏道:“二嫂,來都來了,跟阿律好好聊聊?”
兩人的事,霍明哲沒過問,但看的出,並非是坊間傳聞的分手那麼簡單。
這兩人,分明是郎情妾意。
哪裡像是要分手的樣子?
沈俏不由自主地咬著唇內側的軟肉,聲音有些發顫:“我……”
“別逗她。”聞律睨了霍明哲一眼,將沈俏帶出包廂。
沈俏心臟發緊,低頭跟在聞律的身後。
走廊裡——
“抬頭。”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沈俏愣了下,便乖乖聽話抬起了頭。
男人大手多了張絲質手絹,拭擦著她眼角的淚。
驚愕過後,沈俏嘴角牽出一抹笑,拙劣的解釋:“眼睛進東西了。”
男人鳳眸輕眯,想到早前接到的那個電話,心裡隱約有數,沒拆穿小女人,他說:“跟朋友來的?”
“嗯。”沈俏頷首,攥著雙手,沒說,她是跟江宇來的。
男人睨了眼腕錶上的時間,眉眼溫和:“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沈俏搖頭拒絕,輕垂著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心虛躲避著什麼:“我、我先……”
她糾結的斟酌著措辭,忽然間一道清潤沉雅的聲音插入,打斷了她沒出口的話:“俏俏,聞總。”
兩人聞聲看過去,正朝他們走來的人,儼然是厲晏辰。
白襯衫黑西褲襯出他完美的身材,單手抄在西褲口袋裡,風度翩翩,優雅矜貴,唇邊的笑意,如三月暖陽般和煦動人。
驚訝的情緒一閃而過,沈俏怔住。
“原來是厲公子。”英俊的男人氣定神閒,玫瑰色的薄唇含著淺薄的笑:“厲公子怎麼在這?”
“跟客戶過來談點事。”
厲晏辰輕笑著解釋了句,視線從一旁的沈俏身上掠過,最終定格在聞律身上,神情溫和:“聞總是俏俏男朋友,何必這麼客氣?你喚我晏辰便可。”
似乎並不知道,沈俏早已經與他分手。
聞律鳳眸輕眯,無形中的氣場,危險逼人。
兩個男人對視著,氣氛和諧又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
更有路過的人,紛紛朝他們投來探究的目光。
兩個前男友聚在一起,沈俏尷尬的正要說什麼解圍的時候,忽然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顫動,拿出來見來電備註的是江宇,適才想到她出來已經有好一會了。
被兩個男人注視著,沈俏沒接,摁了靜音,抬頭平靜地說道:“我朋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她握著手機要走,可卻在經過男人的時候,手機忽然間被撞了一下,握在沈俏手裡的手機,啪的一下從沈俏手裡飛了出去,螢幕稀碎。
突如其來的一幕,所有人都怔住,視線皆是一瞬看向聞律。
沈俏眼瞳緊縮,節骨分明的大手先一步將手機撿起:“抱歉,不小心弄壞了。”
抬頭,就見聞律深邃的鳳眸正注視著她,她說:“沒關係,我拿去修……”
話還沒說完,聞律就道:“不過既然是我弄壞的,那我幫修。”
“不用了聞律。”她搖頭婉拒,但被男人深眸注視著喚了聲小俏,又不禁把那拒絕的話給嚥下。
於聞律而言,她似乎很難拒絕他的要求。
這股無法拒絕,來源於她對他的心虛,和難以忘記。
一旁的厲晏辰看著這一幕,黑眸沉了沉,視線最終定格在聞律的身上。
聞律長指輕撫著稀碎的手機螢幕,輕抬起的鳳眸深邃危險,正好與問厲晏辰撞上。
兩人相視一眼,厲晏辰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抄在西褲口袋裡的手掌卻早已經緊緊收起,臉上仍是那雲淡風輕的矜貴從容。
“那好吧,我、我朋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了。”沈俏擠出一抹笑,沒看兩人,轉身就往早前在的包廂裡回去,正好跟走廊裡的江宇碰了個正著。
江宇握著沈俏的肩膀,眉頭狠狠地皺著:“小朋友,你跑哪去啦?電話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話一說完,他才注意到沈俏蒼白的臉龐,微紅的眼眸,明顯是哭過的。
他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的時候,沈俏搖頭:“我沒事,回去再說。”
見此,江宇只得先把到口的話給嚥了回去。
“那你在這等我,我去跟東子他們打個招呼,我們先回去。”
沈俏頷首,看著他進去,在走廊裡等他。
背靠著牆壁,沈俏抬手放到脖子後面,牙印還在。
可見,剛剛那個變態咬她咬的有多狠。
隱隱的,沈俏總覺得那個男人很熟悉,給她的感覺就是,她其實是認識他的。
可她又無法把那個變態,跟自己認識中的人給聯絡起來。
這種感覺讓沈俏感到很不安。
到底是在哪裡認識,見過那個變態?
打完招呼,江宇就帶沈俏回景和園。
聽完沈俏簡單贅述的經過,江宇氣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儼然也沒想到那人那麼張狂放肆,大庭廣眾下都敢欺負沈俏。
“皇庭的少東家是我朋友,我讓他查下監控。”他握住沈俏的手,臉上是他少有的認真,跟她保證:“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把拿個變態找出來,我不會讓他一直纏著你的。”
沈俏感激的說了聲謝謝,又不著痕跡的抽出被他緊握著的手。
那認真的男人卻突然眯著眼眸,湊近了沈俏一分,在她耳畔吐氣如蘭:“就只有一個謝謝麼?”
突然湊近的氣息,沈俏咬著嘴唇將他推開,冷了聲音提醒他:“江宇,我們只是假扮的情侶。”
原本旖旎的氣氛一瞬凝固,江宇抬了抬眼眸,唇邊彎著一抹笑:“我想吃你親手做的面,可以吧?”
“好,我現在去給你做。”
說完,她匆匆忙忙就到廚房裡給江宇煮麵,避開剛剛尷尬的氛圍。
江宇瞧著那沒入廚房,消失在自己視線裡的俏影,垂頭輕嘆,又感到無奈,往陽臺的方向過去給自己的好友打電話去調查監控。
心中也愈發的好奇,一直在騷擾的變態男人到底是誰,什麼身份。
這麼多天了,竟是還沒有眉目。
甚至,這人明知道他們在查他,沈俏正與自己交往,還仍舊毫無顧忌。
整個景城有這個實力的人並不多,更何況是如此囂張,有動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可不知怎的,江宇就想到了厲晏辰。
無論是圈內圈外,對厲晏辰的評價皆是極好。
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厲家長孫公子,從小就是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被立為他們這一代的標杆,在圈內風頭無兩。
江家跟厲家來往並不多,江宇雖然沒有飽受毒害,但因為厲天馳的緣故,關於厲晏辰的事情,江宇卻沒少聽說。
他們這類人,最看不慣的就是厲晏辰這種溫潤如玉,戴著面具的笑面虎。
壓抑得多了,大抵心裡有點陰暗。
尤其是,厲晏辰膽敢在自己的婚禮,新婚床上就對沈俏做那些事。
可見,他並非善類。
同為男人,他很能理解厲晏辰對沈俏的心思。
自己捧在掌心裡十多年如珠如玉的女人,轉眼就被別的男人拐跑,怎麼可能接受?何況,被迫娶的,還是自己不愛的女人。
他心裡很憋屈吧?
長時間壓抑得不到發洩,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還真不好說呢!
吃麵的時候,江宇若有所思地問沈俏:“小朋友,你確定那隻騷擾你的蟑螂,你真不認識?一點印象都沒有?”他長指輕敲著桌面,目光灼灼:“他似乎很熟悉你,對你很瞭解。”
熟悉她?對她很瞭解?
正喝著水的沈俏聞言愣住,她把水杯捧在掌心裡,定定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有懷疑的物件?”
江宇不答反問:“厲晏辰真沒騷擾過你?”
問題轉的突然,沈俏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懷疑是厲晏辰?”
“他有過前科,我懷疑他,很合理吧?而且,你難道就一點都沒懷疑過他麼?”
“不會是他的。”沈俏緊咬著貝齒,垂低了眉眼:“阿……厲晏辰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為什麼不是?”
江宇放下筷子,銳利的鷹眼似是輕而易舉就能看穿她的靈魂深骨:“沈俏,厲晏辰結婚後都仍舊在糾纏你,現在突然說放下就放下,你就不覺得很可疑麼?何況,你怎麼就相信,愛你這麼深的男人,真的會……”
沈俏拔高音貝:“江宇。”
“小朋友,你到底是真的相信他的人品,還是你其實早就懷疑,只是你不敢去懷疑,不希望那個變態就是厲晏辰?”
犀利的質問,沈俏如鯁在喉,宛若被狠狠地捅了一刀,讓她去直面那些,她不敢去探究的事。
她沒懷疑過麼?厲晏辰確實有動機有嫌疑,可是她實在不願意去相信揣測,曾經視她如命的厲晏辰會那麼對她而已。
何況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是他做的。
她不願意去那麼想。
沈俏深吸了口氣,用力說道:“他的相貌身高聲音,乃至於瞳孔的顏色都跟厲晏辰不一樣。”
江宇輕嗤了聲,不以為然道:“現在這個世界,他若存心要讓你認不出他來。身形外貌,稍作掩飾就可以改變。”
“小朋友,在沒有找到兇手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你可不能因為一些私心,就刻意去庇護。你既然相信不是他,那你就更要懷疑他了,這樣讓他洗脫嫌疑,不更好麼?”
沈俏沉默,正好江宇的朋友給他回電話了。
監控昨晚就壞了,並沒有拍到當時的情況。
並且,也沒有人留意到那個將沈俏拖進包廂的人,更沒看到那人的真面目。
開了擴音器,對方稍顯鬱悶的聲音也正好穿進沈俏的耳朵裡,她粉唇緊緊抿著,緊握成拳的粉拳稍有一些顫抖。
“阿宇,你查這個幹嘛啊?對方你什麼人,新泡的妞麼?弄得這麼上心?”這點小事,也還需要親自來找他茬。直接報警不就得了麼?
“什麼妞啊?我老婆。”江宇唇邊噙著一抹戲謔,舌頭頂了頂腮幫,他說:“你問問昨晚的員工,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出沒。周邊的監控,你能查的也都查一查。”
江宇眼皮輕垂,清冽的聲線微沉:“不給他點顏色厲害,都不知道他欺負的是誰的女人!”
江宇毫不避諱,親密的話落在耳畔,沈俏雙頰像是被火燒一般的火辣炙熱。
攥著水杯的手更緊了分,示意他別亂說話。
兩人並不是真的男女朋友的關係!
江宇眨了眨眼睛,十分無辜。
跟朋友扯了幾句,江宇就掐了通話,若有所思地看著沈俏:“小朋友,你說,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蓄謀已久呢?每次他欺負你的時候,不是監控壞了,就是無監控。你相信有這麼巧合麼?就算是我,我也不得不承認,我沒這個本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提前做好準備。”
沈俏沉默,江宇看了她一會,也沒繼續說這個。
見時間也差不多了,江宇連面帶湯將陽春麵吃乾淨,就回了對門,沒厚著臉皮留下來打擾沈俏。
只越想,他就越覺得,那個兇手大抵跟厲晏辰有關係。
糾結過後,江宇又打了個電話,讓人去查厲晏辰最近的行蹤。
……
秋末初寒,午後的陽光輕暖普照。
沈俏剛打掃完房屋,就聽到一陣門鈴聲,看到來人是聞律,她眼裡閃過驚訝,見男人含笑注視著自己,她壓著不在的情緒,將聞律請了進來。
“你要喝什麼?我去……”給你倒。
男人淡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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