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慣了掌握一切,對這樣患得患失,不能把握的感覺極是痛恨。
蘇夕顏望著鮮血染透的繡帕,目光微顫,她找不到治傷的藥,總不能見他一直這樣流血不止。
在他懷中安靜不過一會,蘇夕顏就開始掙扎著要起身。
血流得太多,他摟著自己的手臂都變得有些冰涼……
“蠢丫頭,別亂動!”他聲音輕啞,還想將她留在懷中。
這一回蘇夕顏沒有再聽他的,而是要逼著他離開,“走!現在我不想看到你!”
“你還在生氣?本王親你,本王也給你佔了便宜。”六王爺擰著眉頭,說起了歪理。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互相佔便宜,哪有誰吃虧的說法。在將小丫頭弄哭之前,他覺得她臉色微紅,氣息不穩的樣子,也挺享受的。
蘇夕顏聽完之後,是真的想要攆人走了。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快點走!”蘇夕顏沒有看他,而是撩開了馬車車簾,滿臉的冷淡真的像是下了逐客令。
要是自尊心強,自認高貴的五殿下,早在蘇夕顏出手傷他的時候,就直接甩簾子而去了,哪還會在與她磨蹭這麼久。
至於某隻臉皮厚,不知羞恥為何物的白眼狼,流了這麼多血,還要黏著她不走。簡直是連命都不要了!
如果她不說一些傷人的話,六王爺恐怕能在她的馬車裡生生捱到血流乾了。蘇夕顏暗暗扶額,真有些佩服他的忍耐力。
“為了央染辰,你竟趕本王走!”六王爺說話的聲音低啞,氣勢卻不減。那幽冷鋒銳的目光,要吃人的語氣,一樣不差。
蘇夕顏頭疼,差點身子一歪要撞到車壁上。他真是什麼樣的醋都要吃,這又跟染辰哥哥有什麼關係?
蘇夕顏望著馬車外,學著前世青鸞王爺跟她說話的神色,努力裝出一幅最冰冷最無情的樣子,“別逼我討厭你一輩子。”
六王爺望著融在簾外光影中蘇夕顏線條繃緊的側顏,心頭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她用刀削去了一塊。
這麼多年,他忍受過無數種痛苦,唯獨這樣的痛,他不知道如何抵擋、醫治。
原來吻了她,對她而言是這樣不能忍受的事情。竟會讓她討厭自己一輩子。
還沒有誰敢這樣趕他走!六王爺滿身的怒氣寒意,像是一陣風暴,從蘇夕顏的身邊掠過。
一下子失了這麼多的血,他落地之後,頎秀清冷的背影微晃。
但很快六王爺就轉過身子,用不變的霸道蠻橫語氣對蘇夕顏開口:“就算你趕本王走,你也別想嫁給央染辰!”
除了他以外,他不容許她嫁給其他任何男人!
蘇夕顏盯著他的背影,白衣之上血跡染紅了半個肩膀,那樣刺眼。
半肩的血色也稱出了他絕世的妖冶邪肆,他宛若是地獄中歸來的修羅,認定的東西除非是死,要不然就絕無放手的可能。
但是她本來就沒想過要嫁給央染辰,這點醋,他到底要吃到什麼時候?
“王爺你……”清曉一臉的錯愕,就看見六王爺血滿衣襟,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姐傷了六王爺?
等候已久的黑甲衛看見他們的主子出來以後,全都跪在了地上,不安地望著六王爺修長脖頸間的傷口。
爺,您這是“老牛”吃嫩草,嫩草沒吃到,反而被嫩草反咬了一口?
黑甲衛有人掏出了金瘡藥還沒遞到六王爺的面前,就聽到六爺心情極不美妙,低啞冷沉出聲:“都給本王滾開。”
看來老牛真的被嫩草咬了……
等六王爺離開之後,清曉才兩腿有些發軟地走回蘇夕顏身邊,果然看見小姐的身上,馬車之中都沾染了零星血跡。
“小姐你傷了六王爺?”清曉一臉的緊張。六王爺脖子上傷口不算淺,他會不會死呀?
大小姐這樣好的脾氣,能逼她動手,肯定是六王爺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這麼一想,清曉格外心疼起自家小姐。
蘇夕顏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片刻才移開了目光,“這件事不要跟任何說起。回到蘇家,你就讓人將裡面的墊子換乾淨。”
清曉憂心忡忡地應下。蘇夕顏放下車簾,讓馬車繼續駕車趕往蘇家。
車廂之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還有他遺留下的麝香氣息。蘇夕顏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唇瓣間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