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夕顏手一滑,差點將蔥鬱的葉子剪下,也冷笑了起來:“馮家心太大,得不償失這個詞,他們怕是沒聽過。”
“小姐,我們要不要想些辦法?”清曉半垂著眼睛,擔憂地望著她。
蘇夕顏放下了剪刀,神色已恢復如常,“眼下最擔心的人不是我們,而是關在沉華院裡禁足的那位。”她清楚蘇雨嫣對青鸞王爺的痴迷,要嫁的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唸的,她又怎麼會罷休。
清曉也想到昨晚二小姐衣衫不整的樣子,一笑:“小姐說得不錯。昨晚守花苑和湖心亭周圍的丫鬟婆子,都被陳姨太掌摑過了。還有好幾個直接打斷了腿,扔出了蘇家。”
陳姨太肯定是嫌那些看院的下人做事不利,沒能守住她女兒的貞潔。又擔心她們嘴碎,走漏風聲,影響了蘇雨嫣的名聲,都暗中處置了一遍。
“陳姨太真狠!”清曉想著那幾個被打腫臉的下人,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陳姨太說話一向細聲細氣,對人也和顏悅色,下起手來卻一點都不留情。
“為了自己的女兒,她必須這麼做。”蘇夕顏將花盆轉了一遍,欣賞著自己剪了一個早上的傑作。陳姨太手腕再毒,也只是一個姨娘,只要沒扶正,都欺壓不到她的頭上。
離陳姨太懷上孩子還有一段時日,她得想個辦法,分了陳姨太的寵。再這樣下去,陳姨太的肚子遲早都會有動靜。
蘇夕顏將修剪好的忍冬青放在窗外曬太陽,安慰了清曉一句,“不用太過擔心,這門婚事一定成不了。”
“小姐……”門外一道小小的聲音插了進來,小玉端了午膳進來,“小姐該用飯了。”
清茹被罰去了院外,大小姐的飲食都交到了她的手上伺候。
小玉覺得自己身份卑微,見了大小姐,還是畏怯不安的樣子。
蘇夕顏笑了笑,從窗戶邊起了身子。眼前又浮現起,小玉抓著自己的衣袖,手腕細得像根柴火棍,明明對自己怕極。還要噙著眼淚,勸自己忘了青鸞王爺的情形。
一大桌子菜上齊,小玉和清曉站在旁邊伺候。
小姐屋子裡陳設簡單,每一樣卻都是精品,五彩瓷釉瓶,小葉檀的茶几,就連杯子都是白沙瓷的。
她笨手笨腳的,要是碰壞了一樣……
蘇夕顏沒有用膳,而是打量著小玉若有所思。她年紀還要比清曉再小些,又是沒見過世面的,自己一下子將她提到身邊伺候,是為難她了。
她身邊現在缺人,再去買兩個丫頭進來,還要花費時間調教,也怕買來的丫頭不夠忠心。
孃親去世之後還留下些人,她覺得不滿意全都打發了,其中有個嬤嬤以前一直給她娘管賬。也不知道現在去了哪,要是能將她找來伺候,自己也能省不少工夫。
“小姐,是飯菜不合胃口嗎?”小玉見小姐一直不動筷子,就小心問道。
蘇夕顏將目光落在小玉身上,今日換了一身紫色比甲,配著粉白色的裙子,頭上戴著碎玉做成的葉子串。
容貌看上去好了些,但還是瘦,顯得眼睛大大的,像只總是惶恐不安的貓兒。
她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子,幫她重新整理了一下頭飾,“小玉你在我房裡,以後就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你不用害怕。無心做錯了事情,我不會怪你。”
蘇夕顏溫聲說完之後,朝她柔和一笑,“這樣好看多了。”
小玉摸了摸小姐碰過的地方,受寵若驚地紅了臉,磕磕絆絆道:“奴婢一定好好學,會照顧好小姐。”
食不言,寢不語。等用完膳,讓小玉撤下之後,蘇夕顏才向清曉問道:“徐媽媽去了哪裡?”
她知道自己性格不好,三句話一說就容易跳腳發脾氣。徐媽媽是央家帶來的老人,規矩是多一點。徐媽媽又受她孃親託付,希望將她教養成大家閨秀。
自己厭煩她無比,左右看不順眼,就誣陷徐媽媽手腳不乾淨,將她趕出了院子,也不知蘇家後來有沒有將她留下。
清曉一愣,大小姐已將徐媽媽趕出院子一兩年了,怎麼會突然問起她。
但徐媽媽的去向她還是知道的。
“徐媽媽被陳姨太要走了,要是徐媽媽沒出什麼事的話,應該還在陳姨太那裡伺候著。”
陳姨太有意要走徐媽媽,肯定是有所盤算。她孃親留下多少嫁妝遺產,只有徐媽媽最清楚。
她相信徐媽媽是個忠心的老僕,不會輕易將這些事情告訴陳姨太,但也掌不住日子長陳姨太的軟硬兼施。
這人她得儘快要回來,不管陳姨太肯不肯鬆口。最好再能找回幾個以前在她孃親身邊伺候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