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對蘇夕顏的瞭解,她不相信蘇夕顏會有這麼深的城府。
要不是蘇夕顏蠢笨無用,容易被拿捏,她也不會在蘇府裡這樣受寵橫行。
……
“五殿下實在太過分了,他一個大男人不懂憐香惜玉也就罷了,還真對小姐出手!”清曉無比心疼地幫大小姐上藥。
大小姐的肌膚白皙,手腕上一圈紫紅的指印,格外的清晰刺眼。
“沒關係,一夜都過去了,也不怎麼疼了。”蘇夕顏柔聲安慰她,昨晚她沒有注意,早上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手腕一圈起了淤青。
那男人對她從不留情,好在只是淤青而已,用點祛瘀的藥膏,很快就能散掉。
清曉微紅著一雙眼睛,不放心問道:“小姐,王爺他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吧?奴婢一直以為王爺是個明辨是非的人,結果還是一樣,被美色一惑就什麼都不問了。”
很早之前小姐心中的喜怒哀樂就不喜擺在臉上了,昨晚從清秋閣裡面回來,神色也是淡淡的,唯有眸光垂下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小姐的不開心。
五殿下那麼在意二小姐,又認定小姐陷害了二小姐,哪會輕易饒過小姐。
清曉替她吹著手腕上的藥膏,等它快些幹,以免粘在衣袖上。見大小姐不說話,清曉恨得咬牙,聲音提起,“五王爺這麼在意二小姐,怎麼不把她娶入王府放在眼皮底下看著。省得她到處勾搭,居心不良,到最後還連累旁人!”
蘇夕顏收回了手腕,輕聲喝止住了清曉的話,“小心隔牆有耳,有些話不能亂說。五王爺對我說得話,我已經忘了,一點不在意。”
她都說清楚了,這輩子不會對他動心,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
小玉敲了敲房門,稟報道:“小姐,陳姨太來拜訪了。”
“好端端的,她怎麼來了?”清曉嘟囔了一聲,看向蘇夕顏,“小姐見她嗎?陳姨太對小姐您從沒安過好心。”
以前,她是很討厭陳姨太的。陳姨太一張巧嘴,總會在蘇富澤那裡告她的狀。她一開口,時常話裡有話。自己年紀小,又沒人指點,性子直來直去,不通人情世故,被陳姨太耍的團團轉是常有的事情。
但現在,她多活了一世,看清了人世冷暖,還會再怕一個小小的妾室?
蘇夕顏拿了兩個白瓷杯,先倒了茶,不疾不徐道:“人都到門前了,哪還有攆她走的道理,讓她進來吧!”
大小姐發了話,清曉才推開了槅門,迎接陳姨太走入內室。
“妾身見過大小姐,”陳姨太穿著杏紅色緞裙,手腕上戴著一指寬的金鐲子,煙視媚行一笑,略微朝蘇夕顏行了行禮。
“姨太不用見外,坐吧。”蘇夕顏將倒好的茶推到陳姨太的面前。陳姨太八面玲瓏的心性,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只等陳姨太把話說完。
陳姨太坐下之後將蘇夕顏的閨房打量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秋蓉提過的繃子上。
繃子放在繡筐裡,一同放在繡筐裡的還有五彩的絲線。
看來這些日子,蘇夕顏真的是在屋中刺繡。只是不知繡出的花樣如何,當真如秋蓉說得那樣天上有,地下無的。
陳姨太打量了一圈,發現蘇夕顏端著茶,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莫名有些心虛,慌忙收斂了臉上表情,體貼婉柔說道:“大小姐昨晚沒睡好吧,妾身瞧著你眼下有些烏青呢!”
她以前聽不出,還以為陳姨太是真的關心自己。眼下,只覺得刺耳,這話是諷刺她被青鸞王爺教訓吧。
“以前也不見姨太過來拜見。”蘇夕顏對她諷刺的話只是不動聲色一笑,眸光冷了一分,“姨太難得過來一回,就是為了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嗎?”
陳姨太也覺得她的話裡綿裡藏針,不如往日那般好糊弄了,不由仔細打量了蘇夕顏一眼。
烏黑的發隨意披在肩頭,斜插著一支流蘇簪子。白皙的面容沒了驕橫刁蠻之氣,添了些柔和淺默。像是琉璃燈罩上的冰花,精緻玲瓏,又有點清冷莫測的味道。
雖還比不上自己的女兒,卻耐看了很多,加之周身磨礪後沉澱的氣質。隱隱有超過她女兒的趨勢。
陳姨太心底難掩愕然,不知從何時起,蘇夕顏變得這樣不同了。
“大小姐真的不一樣了呢!”陳姨太用絲絹掩著唇,嬌媚一笑,同時站起了身子,狀若無意地在她閨閣中隨意走動。
走到了窗子邊的繡筐旁,陳姨太看清繃子上的牡丹花,嬌媚容顏上的笑意頓時全無。
這……這真的是蘇夕顏親手繡出的東西嗎?
繡繃子上的花樣,層疊鮮豔,完全繡出了牡丹的大氣富麗。彷彿一伸手,就能將繡繃上的花給摘下。
陳姨太忍不住彎下腰,將繃子拿起,細細看上面的針腳紋路,當真是一點瑕疵都挑不出來。
陳姨太握緊了繃子,指尖用力泛白,心裡極亂。
她一直以自己女兒為傲,以為她教養出的女兒,樣樣都是拔尖的。卻不想在繡技上,蘇雨嫣就差了她一大截,這輩子追不追得上都難說。
陳姨太下意識就想毀了繡繃子上的花樣,不讓任何人瞧見。
蘇家大小姐應該是愚笨刁蠻的,怎能讓旁人知曉她的長處,優點。
她從未請人認真教過蘇夕顏繡技,她是怎麼學會的?
一個又一個念頭,像走馬燈一樣從陳姨太的腦子裡晃過,讓她頭昏腦漲,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