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天的課,我都是趴在桌上睡覺。
教室裡依舊吵鬧,喧囂,老師依舊如機器人一般,拿著書本重複著不知道講了多少遍的知道。
沒有程小燕的打擾,我睡得很熟。
一直到陳偉把我叫醒,我看了眼空蕩蕩的教室,人去樓空,這才知道已經是放學了。
心裡也沒由來的空蕩蕩。
突然特別希望在睡到一半的時候,有個人故意在我耳邊大吵,故意裝作不小心撞在我身上,故意很雞婆地問我昨晚又跑到哪嗨皮去了?
可是,這個人或許永遠也不會在班裡出現了。
回到愛康醫院,給母親送晚餐,她照例問我在班上學習怎麼樣,有沒有照顧好身體,千萬不要累壞了自己云云。
各種嘮叨,但聽在耳朵裡,開心。
也不知道這種嘮叨還能聽多久。
起碼,現在的我不是孤獨的。
不像程小燕,生了大病,孤零零地住在D棟等死……平時的所謂朋友,姐妹,沒有一個來看她,就連唯一的親人奶奶,程小燕也明顯地表示出了恐懼。
來到105病房,她正在吃晚餐。
D棟的伙食很垃圾,平時基本上都是一些水煮白菜,豆腐,土豆什麼的,看不到什麼油水,更別說吃肉。
一開始她根本適應不了,吃不下兩口就扔了拿手機點外賣。
但隨著錢越來越少,她不得不選擇接受這種生活。
從一開始看到D棟的食物就想吐,到現在已經能勉強吃下去一些……生活就是這樣,當你反抗不了時候,只能被迫承受,到最後,活成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自己。
看到程小燕皺著眉頭,艱難地把食物一口一口的往嘴裡送,我心裡有些難過,但同時也有種畸形的溫暖。
也許是慶幸她人雖然不在學校了,但起碼在這裡還能看到她。
每天回到這個冰冷的D棟,起碼還有一絲期待和盼頭。
“小燕,別吃了,我給你點了外賣。”
我走進病房,對她笑著說道。
程小燕放下飯菜,埋怨我,說不要浪費錢了,反正遲早要適應的。
我盯著她有些倔強的秀麗面容,一時有些恍然。
她真的變了很多……
*
晚上,我為了瞭解更多D棟的秘密,特地去找了老何,說要請他喝酒。
他在D棟住了好幾年,見證了幾個守夜人從初來到死亡的過程,也見證了太多驚悚詭異的怪事。
毫不誇張的說,他幾乎等同於D棟的真人教科書。
老何一聽能喝酒,高興地嘴都合不攏,還特地回房間刷了個牙,這才來到休息室。
我這次多買了一些熟食,擺滿了整個桌子。
老何聞到酒香,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自顧自地倒了一杯,先小喝一口。
我開啟電視機,兩人邊看電視邊喝。
隨口問了幾句D棟的事情,他大多都不怎麼肯回答。
我也不急,知道這傢伙喝多了,自然就會口吐真言。
果不其然,幾杯酒下肚後,老何打了個酒嗝,舌頭開始發顫了。
我知道時機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詢問道:“老何,D棟的那幾個守夜人,都是怎麼死的?”
老何迷迷糊糊地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句讓我心臟狂跳的話來:
“胡,胡說!誰跟你講他們都死了?還……還有兩個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