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回到D棟最期待的事，便是和她見面。
自私一點的說，當時程小燕入住D棟，我心裡竟是喜憂參半。
是啊，我確實想和她相處，其實她也沒這麼好，但人的感情就是這麼複雜，就是這麼猜不透。
此刻她彌留之際的這些話，就像一根根針，扎進了我的心裡，痛不欲生，卻還得陪著她演下去。
“抱著我，好嗎？”
程小燕忽然說。
我本能地點了點頭，輕輕地抱住了她。
她的身體幾乎已經快失去了溫度，貼得越近，越能清晰地看得到她脖子上、臉上、額頭上那些斑斑點點。
她也抱住了我。
在這最後的時刻，興許是迴光返照，她的力氣大了很多，抱得很緊，很緊。
感受著懷中的柔軟，那一抹最後的溫存，我知道，這根本不屬於我。
她在半昏迷的狀態下，湊到了我的面前。
接著，她吻了我。
冰涼的嘴唇，沒有一絲感情，而且還只是蜻蜓點水。
她的手，慢慢鬆開，力氣，似乎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小燕？”我心頭一顫，臉色蒼白地叫道。
她笑了。
笑容甜美。
然後，她說了一句讓我再也止不住眼淚的話：
“志勇，我知道是你，謝謝你……”
聲音越來越小，一直到無。
懷中的女孩的身體，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她的所有重量，全部壓了上來，再也沒有任何支撐點。
我知道，她走了，永遠的走了……
麻木地抱著她，心跳幾乎停止了。
不知什麼時候，老何和一些病人們，走了進來。
他們神色黯然地看著我，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在旁邊看著。
也許，有一天他們也會如此，也許，這一天很快，很快……
已經停止了呼吸的程小燕，安靜地躺在我的懷中，就像睡著了似的。
我看著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著曾經的過往，校園的點點滴滴。
我期待著，她像上次一樣“起死回生”，期待著，醫生們大呼小叫“天啊，這是醫學史上的奇蹟。”
可惜，我足足等了幾個小時，奇蹟依舊沒有出現。
最終我把程小燕帶回了D棟。
我不甘心，不甘心她就這麼沒了。
上次她明明“復活了”，這次一定也可以！
在D棟的負二層，有專門的屍體冷藏室，屬於臨時準備的。
我揹著程小燕，來到了負二層，把她整個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冰櫃裡。
“小燕，你還會醒來的對嗎？”
“我相信，你一定會醒來的。”
我在她的臉頰吻了一下，聲音苦澀地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程小燕彷彿聽到了我的呼喚，逐漸僵硬的小手，居然抽搐了一下。
我吃了一驚，動了？
真的動了？
“小燕？小燕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再次喊道。
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程小燕的一隻手，輕輕地抽動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抬了起來……
我還來不及高興，這隻手，突然伸過來，狠狠地掐在了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