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是真的被嚇壞了。
從那之後,我很長時間都比再去過我大舅的殯葬店。
這件事兒呢,也漸漸被我淡忘。
直到剛才聽方圓圓說起那紙人,我才想起我也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歷。
於是我問她:“你的意思是,那小男孩兒根本就不是人,他其實就是馮老五家的紙人?”
方圓圓點點頭。
沉默了片刻後,她繼續說道:“其實,他是什麼不重要。從馮老五家回去之後,我的病真的好了。但那小山村裡的情景,卻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裡。”
聽到這裡,我感覺後續應該又發生了什麼。
於是我接著問:“你是說……”
方圓圓點點頭:“我把那小山村的事兒跟我爸說了,我爸聽後,只是說我做了一個夢。他安慰我說,當時我不過躺在那桌子上,睡著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個時候我還小,大人們說什麼我就信了什麼。直到十年後,我表舅去世,我才又聽到了一些事情……”
那個時候的方圓圓,已經十五歲了。
跟著汪惠珍參加表數的葬禮,方圓圓始終都站在母親身後,不怎麼說話。
在這個家裡,她本來就是不個受重視的孩子,何況又是外姓人,所以她跟父親一樣,儘量低調,把自己弄成一個隱形人。
去世的表叔年紀五十幾歲,生前是個非常固執摒並且傳統的人。
他生前的遺言是,自己去世後,一定不要火葬,而是放入棺材中,埋到汪家家族墳山裡,他要跟祖先們一起。
這要求看似簡單,可是危難了他的家人們。
因為土葬已經被全面禁止了,家人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搞定了這事兒,不過管事兒那邊提出要求,送葬隊伍必須在夜間進行安葬,還不能搞出太大的動靜。
於是在表叔去世後的第二天凌晨,大家就準備讓他下葬。趁著月色,大家將表叔的棺木運上了汪家的家族墳上。
這也是方圓圓第二次來到祖墳。
站在山腳上,藉著明朗的白月光,仰望那一片墳地,方圓圓突然感覺很面熟。
這時,身邊傳來女孩兒的聲音。
低頭一看,那是表叔的外孫女,剛好五歲。
她的父母正忙著下葬的事兒,女孩兒想過來給跟方圓圓玩兒,一旁的保姆立刻上前拉走了她。
方圓圓看了她一眼,只覺得她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倒跟小時候的自己有幾分相似。
這一邊,表叔下葬的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方圓圓始終站在母親身後,不說話也不東張西望,好像這事兒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直到表叔的棺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方圓圓抬頭看了一眼,突然就愣住了。
按照風俗,表叔棺木入土,會選擇豎葬。
也就是說,整個棺材會豎立著埋入土中。
所以,當那豎立著的棺蓋出現在方圓圓身邊時,方圓圓看清了那棺蓋後,突然就想起了那小山村裡,那些房子奇怪的大門。
因為這棺材的棺蓋,外形竟然跟那些大門,簡直一模一樣。
仔細回想起來後,她瞪大了眼睛,身子也因為站不穩差點兒跌倒在地。
一旁的汪興珍注意到女兒舉動,瞪了她一眼。
見母親不高興了,方圓圓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呆呆地站在她身後,目睹了整個入葬的過程。
一切結束後,天已經亮了。
下山後,方圓圓回頭,看著那霧氣繚繞的汪家祖墳,這不就是之前自己去的那奇怪的的小山村嗎?
回家後,方圓圓把這事兒又跟方立農說了一下。
方立農聽後,沉默了一陣說:“你別想那麼多,這兩天估計是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後來的幾天,方圓圓每當閉上眼睛,腦子裡就會反覆出現那棺蓋一樣的大門。
幾天後,方圓圓的心情漸漸平復過來後,她又從家裡的保姆嘴裡,聽到了另外一個壞訊息:表叔的外孫女,也就是那天方圓圓在墳山上見到的小女孩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