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那紅色的十字特別清晰。
帶著方立農坐電梯上了七樓,方立農還是痴痴傻傻的,方圓圓拉著他的手,一路往前走,終於來到了重症監護室外面。
汪惠珍還是靠在外面的椅子上休息。
整條走廊上,偶爾有一兩個護士醫生穿行而過。
只是他們此刻都看不見我們。
透過玻璃窗戶,方圓圓看見方立農的生命體徵儀還算正常,她鬆了一口氣。
隨後,她回頭對方立農說:“爸,你進去吧,我馬上就回來。”
剛才還痴傻的方立農,此刻突然正常起來。
他衝方圓圓點了點頭,隨後緩緩走入重症監護室。
看著走到自己的床邊睡了下去,我跟方圓圓都同時鬆了一口氣。
隨後,在小七的帶領下,我們又回到了馮老五的二層小樓。
院落的門是開著的,我們進入院子後,發現裡面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路過院落,我看見那口水井,還是孤零零的矗立著。
抬頭,天上的月亮已經衝破了烏雲,整個圓圓的盤子,完全展現在天空中。
院子裡變得特別明亮。
周遭的一起看的清清楚楚,就好像是點燃了一盞明燈。
一邊往裡走,我一邊看著那水井。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突然對它產生了巨大的好奇感。
也沒跟方圓圓說什麼,我大步來到了水井跟前。
“哞……哞……”
這奇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弓下身子,朝那水井中俯下去。
沒錯,那牛一樣的叫聲,正是從這水井深處傳來的。
再往裡面探了一些,那聲音更大了。
盯著水井裡映照的那輪圓月,我突然有跳入井裡看看的衝動。
正當我要抬腿站上井沿的時候,手中的小七突然說道:“跳下去,你就上不來了,這裡雖然已經是家裡了,可畢竟還是半陰,你也只是個魂兒罷了,有些事兒,不要太過好奇,要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七的話,像一個深水炸彈似的,一下子就點醒了我。
清醒後,我退了回來。
站在院子中間,那“哞哞”的聲音雖然還沒有消失,但卻比剛才小了很多。我轉身,對方圓圓說道:
“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馮老五的客廳裡點著一盞很暗的油燈。
馮老五跟他老婆,正坐在那副畫像下面,低著一動不動也不說話。是小七的真身,那個矮小的紙人,正被馮老五的老婆抱著懷裡。
而我跟方圓圓的肉身,正端端正正的躺在正中央的木臺上,看起來就跟睡著了一樣。
走到木臺邊上,我把小七的腦袋放了下來。
看著他殘缺不全的樣子,我滿心愧疚:“你看你,為了幫我們,搞成這個樣子,唉,你讓我說什麼好呢,小氣鬼,咱倆乾脆拜把子算了,也不下輩子做父子了,這輩子就做兄弟吧。”
小七倒也爽快:“那也行,不過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兒。”
“什麼事兒?”
“把那高老頭的香燭給我包圓兒了買回來。”
一聽是這事兒,我趕緊點點頭:“你放心吧,我肯定讓你吃個夠!”
說完,我跳上了木臺,再一看,方圓圓比我還先一步跳上去,隨後只見她輕輕地,睡到了自己的身體上。
在我的注視中,她與她的肉身融為了一體。
我一見,也趕緊照著她的法子做著,再閉上眼之前,我又看到了那副畫像:牛頭,人身,一柄尖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