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看到了一間房間似乎還有光亮,金龍的眼睛一亮。這是誰?大半夜不睡覺?
它溜過去,趴在視窗處,一雙大大的龍眼朝視窗縫隙裡面看過去。
房間內隱隱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它腦袋一撇,頓時知道是誰了。
那個花姑娘呀,它以前捉弄的那個人。
金龍趴在視窗看著,就看到她哭得已經哽咽,整具身體蜷縮在床上微微有些抽搐,頭埋在自己雙之上,又似乎在竭力強忍著哭聲。
金龍瞅著她,它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多喜歡花姑娘,喜歡顏顏。
金龍看她哭得厲害,突然又沒那麼不喜歡她了。
金龍看了一會兒,想溜達到蒼山其他地方去視察一下,突然聽到屋內傳來一聲嘔聲。
它貼在牆上一瞅,嚇了一跳。
花蕊趴在床邊,竟然吐了一口血出來,手不斷拍著難受的心口。
金龍停頓了幾秒就朝外面飛去。
可惜張狂布得陣法太過精妙,又專門防止這些人進來打擾,金龍也闖不進去。
直到第二日,天光拂曉,清晨林間遍撒晨露。
門吱嘎一聲被開啟了,張狂走出來忍不住活動了一下筋骨,心情大好。
昨夜洞房,如今他與蘇顏的記憶都已經回來了。
是時候準備回去了。
金龍衝上來,張開嘴就要拉扯張狂的衣角。
張狂懶懶地問:“幹嘛?”
他今天心情不錯,沒工夫揍它。
“吐血啦,吐血啦。”金龍說著,還拿龍角來頂張狂的背。
蘇顏走出來,笑吟吟看著他們。
張狂心中微詫,等金龍細說,臉色徒然一變,身影就消失在了長廊之上。
一腳踏進去,房間內顯得陰暗無光,初陽並沒有灑進來。
張狂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
他走近便看到那張塌下有些血跡,但那大半都已經乾涸了。
“你沒事吧?”張狂皺眉問。
張狂還未坐下,就看到床上的人再度探出頭咳出一口血。
血中隱隱夾雜著有一樣金色的薄片,小金龍趴在地上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
“我能有什麼事?”花蕊笑答。
她坐在床邊看著他,咬了咬唇,唇上的血腥味讓她的精神有些清醒起來。
“你要和顏顏走了?”花蕊伸出手抹掉唇邊的血跡,問。
她也不傻,看著張狂給玄組和葉家準備的東西這些舉動,心裡就已經大概明白了。
張狂……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張狂頷首,道:“對。”
花蕊低下頭,沉默了幾秒苦笑道:“我也不過是那滄海一粟,總會被遺忘在星河之中。”
花蕊又撇開頭,輕嗤了一聲譏笑道:“走了正好,再也不用看到你這個討厭鬼了。”
她眼底淚珠顆顆落下,滴落在水中又化成了水。
“我只是……不想沒有顏顏這個好朋友。”她輕聲說,面色有些蒼白頹然。
張狂看著金龍在地上搗鼓那金色的薄片,心頭不爽踢了踢。他收起來,又從袖子中取出一粒綠色的珠子遞給她。
花蕊挑眉,道:“這是離別禮物?那就多謝你了。”
她也不客氣直接伸手接過,只是抓著那綠色滿含生命之力的珠子有些緊,手背骨節上都發白了。
花蕊看著張狂手裡的那塊金色薄片,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她怎麼吐了這麼奇怪的東西?
張狂解釋道:“這是通天法陣中唯一殘缺的一塊,應該是從你出生起投胎便有的。”
這是從鬼差那邊調查得出來的訊息。
花蕊有些失神地看著他手裡的東西,沉默了許久突然道:“這樣看來,我也不是一直都這麼沒用。”
她還是有用的……
張狂嘆了一口氣,起身朝外面走去。
才走到門口,一個軟軟的枕頭就砸到他頭上,嘭得一下落在了地上。
張狂停了幾秒鐘,抬腿離開。
張狂帶著蘇顏起了大早,去見老爺子他們喝早茶。
葉老爺子看著他們倆,沉吟了一聲道:“小狂你們想做什麼,就自己去吧。”
張狂劍眉輕輕一挑。
看樣子……他們似乎都察覺了。
陳姨輕輕一笑,語氣溫和地道:“只要你們活得好好的,在哪兒都沒有關係。”
張狂沉默了兩聲,重重地點頭。
他和蘇顏回去後,倒也不是不能夠下來,只是這其中總有一個法度存在,當然他也習慣了不在意那些所謂的法度。
婚後,張狂就和蘇顏出發“度蜜月”,帶上得意洋洋的金龍前往了E國的通天龍潭。
張狂想到鷹姐,心底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難受和不快。
張狂拿出那最後一塊殘缺的法陣碎片,朝空中拋起來,頓時金光一片,點亮了整個通天龍潭的湖底,亮眼得有些刺眼。
腳底法陣大成,一種前所未有的吸引力牽引著他們。張狂伸手拉住蘇顏,兩道身影就消失在了裡面……
再度睜眼,入目之處皆是一片白色,周圍靈氣彙集如雲海。樓宇矗立在雲海之中,縹緲而大氣,似近非近,似遠非遠,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財神爺穿著那件白金的條紋長衫,臂彎之中放著一把拂塵,笑呵呵地看著他們倆,開口道:“歡迎回來。”
張狂點頭,拉起蘇顏一步步重新踏上九重天之上的玉階。
*
一切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玄組進行了大肆的整治,開除了一切在玄組之內吃閒飯的,並且重新向整個華國修行者發出邀請。
如今的玄組和從前大不相同,擁有更為精妙的功法,更是傳言為仙家術法。
不僅僅是華國的修行者,哪怕是外國的也想混進來,只可惜除了那芥川龍馬幾人還真的沒有幾個的外國人有這個待遇。
玄組得到了大力的發展,在其組所學到的東西,竟比自行閉關數十載還要朝前數倍。
一個個高手出山前往燕京玄組,提交申請,迎來了新的生機。
“咚咚咚——”
門被輕輕敲響了,長老們對視了一眼,點頭示意喚外面的人進來。
一道清脆的嗓音伴隨著開門聲而起:“能不能也讓我加入?”
長老們看著那少女,互相對視了一眼,不再遲疑都是點頭。
“可以。”
自從張狂醒過來,還去看了看一直想要舉辦的全球杯後,就漸漸淡出了公眾的視線,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兒。
雖然時不時會傳出所謂的“偶遇”新聞,但從未得到過證實。
或許因為玄組的發展,修習武道之人竟然越來越多了。
因為他們發現修習武道之人的壽命比普通人長很多,虛無縹緲的飛昇終究還是在夢裡,但事蹟的好處,壽命的延長,鮮少有病痛的折磨使得不少人追崇。
而且在官方預設武道的興起之下,推崇的人愈發多了。
玄組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更成為了一個標杆,無數人想要加入,卻最終能夠進去的也是鳳毛菱角。
不過有一日,冬雷震震,燕京天際烏雲密佈,狂風大作,黑暗得讓人睜不開眼。
這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才恢復平靜。
九重天之上,張狂聽到小童的稟告,“昇仙臺來了新的仙人。”
張狂眉宇輕輕一挑,不由自主放下手中的書卷,朝昇仙臺方向走去。
層層玉階下,站著一個熟悉的人。
那人拱手作揖,笑著說道:“會長,許多年不曾見了。”
狄廣平?
張狂長袖微微一展,目光一轉道:“好久不見,竟只有你一人?”
狄廣平是玄組最有資歷,而且仙緣最佳的一人。
渡雷劫飛昇的人萬里挑一,近數年來更是沒有一人,若非張狂在玄組留下秘術怕是也無人上來。
狄廣平跟在張狂身後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路過天河遇到蘇顏跟他打招呼。
蘇顏坐在一旁看著從海族族老海麗手裡呈上來的資料,輕聲問道:“聽聞又有晉仙的,你不去看看?”
張狂懶懶地回答道:“不去了。”
自從狄廣平飛昇晉仙后,九重天之上陸陸續續飛昇的人愈發多了。這裡面有熟悉的面孔,也有不熟悉的面孔。
張狂去過幾次後,就已經看膩味了。小童來稟告也不去了。
實在沒有什麼驚喜,也沒有什麼樂趣。
蘇顏翻看著手中書卷,只是回之一笑。
張狂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地嚐了一口。
倏而,他的劍眉漸漸蹙了起來。
“顏顏……這茶不是你泡的?味道有點怪怪的。”張狂皺眉說道。
“怪怪的?有嗎?”蘇顏回問。
張狂皺眉,又喝了一口,肯定地道:“……是有那麼一點怪怪的,應該是靈水煮久了半分鐘。”
“好了好了,是我沒給你泡好。張狂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行不?”張狂正遲疑著,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而又嬌俏的嗓音。
他先是一詫,再是轉過頭看去。
一個粉裙少女正站在不遠處,攤手看著他,眉眼裡帶著如花蕊的溫柔。
張狂失笑:“好久不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