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行奇談

第89章  雪山之主

直升機空中轉彎,向著西北飛去。

林風咬破嘴唇後,鮮血湧出,立刻冷靜下來。

他低頭俯瞰,竭盡全力記住直升機經過的地形地貌,以備將來步戰或者撤離。

“林先生,我剛剛說了,在大雪山,你什麼都不要做,做什麼都沒用,只要一切聽從大雪山主人安排就是了。否則,吃虧的只是自己。”申九姑說。

林風極力控制情緒,保持頭腦清醒。

“大雪山主人是誰?是那棵人參巨樹嗎?”他問。

“主人就是主人,或許是樹,或許是石頭,或許是冰塊和雪花,或許只是空氣……到了你就知道了,你感知他是什麼,他就是什麼。”申九姑回答。

“你也只是大雪山的奴隸?”林風問。

申九姑沒有否定,輕輕搖頭:“是,我是。”

她的情緒極度低沉悲哀,彷彿林風說的“奴隸”二字突然刺痛了她的心。

“既然是奴隸,相煎何太急?”林風問。

當下,他對大雪山的內幕一無所知,如果能從申九姑那裡知道一些線索,總勝過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在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是奴隸呢?可是,我們都沒看見奴隸可憐奴隸,而是相互傾軋、彼此壓榨,只有踐踏著別人的頭顱爬上去,才能活得輕鬆自在。我只做我應該做的,從不自尋煩惱。”申九姑說。

“大雪山毀滅了,你也就完了。”林風說。

“大雪山永遠不會毀滅,除非是這個星球全都完了。”申九姑搖頭。

“世界上沒有永遠屹立不倒的高山和建築,變化是永遠的,不變是相對的。”林風用物理學上的觀點回答申九姑。

“是啊,但人類的壽命不超過一百五十年,在我視線可及的範圍內,根本看不到大雪山毀滅的跡象。林先生,別費力氣了,你做的事、說的話從前有太多人做過、說過。最終怎麼樣了呢?他們的屍骸全都掩埋在冰雪之中,就在我們乘坐的直升機下面。幾千人、幾萬人、幾十萬人……我不相信他們裡面沒有超級智者,只不過,人類的智慧比起大雪山主人的智慧來,九牛一毛、滄海一粟而已。當你坐在這裡談論毀滅大雪山的時候,就等於握著一粒芥子妄談填塞江河一樣。算了,別費力氣了,當你與參門簽訂誓約的時候,今日的所有結局已經註定。”申九姑說。

直升機飛入一片晦暗的山谷後,開始緩緩下降。

林風向左手邊望去,一大片陡峭的斷崖綿延無際,遮擋住了風雪。所以,山谷之內僅有星星點點的積雪,並且開闢出了一個寬闊的正方形廣場,邊長足有百米。

斷崖腳下,廣場邊緣,有著一個高大的洞口,黑魆魆的,不知通往何處。

直升機降落在廣場上,申九姑帶路,林風跟在後面,一直走進那黑洞裡去。

洞中看不見石壁,因為壁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堅冰,呈現出一種詭秘的青碧色。

向洞裡走了約四百步,前面出現了一道冰壩,約有一米半高,攔住了去路。

“從這裡進去,一直向前走,到了盡頭,就能見到大雪山的主人。我在這裡等你——假如你能活著回來的話。”申九姑止步,望著林風,眼中充滿了無言的悲憫。

“我一定會回來的。”林風淡淡地一笑。

“曾經有很多人說過同樣的話,但只有一半回來,而這僅有的一半人,走出了冰洞後,有的自殺,有的精神失常,全都埋骨於大雪山。年輕人,這個世界永遠比你想象得更復雜,千萬不要自負過甚。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永遠都是如此。”申九姑說。

“等我回來,聽你說說你自己家族的故事,怎麼樣?”林風問。

“我的故事?”申九姑愕然。

“即使是奴隸,也必定有各自的辛酸苦辣故事,不是嗎?”林風又問。

這句話再次戳中了申九姑的痛處,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直視林風。

“我痛恨為虎作倀者,但我同時也知道,任何為虎作倀者,都是因為迫不得已。否則,人人渴望自由,誰又願意一輩子坐井觀天,成為別人的奴隸?”林風說。

“好,等你回來,我也說說自己的故事。許多年過去,不說說的話,連自己都忘了。”申九姑說。

猛地,冰壩裡面傳來一陣詭異的沙沙聲,彷彿有幾千條小蛇正在匍匐前進,身體互相摩擦纏繞,令人毛骨悚然。

“去吧。”申九姑說。

林風張開雙臂,走向申九姑。

申九姑也張開雙臂,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這一幕真的是相當古怪,兩人本來是故敵,林風一直想要消滅對方,化解於、文、林三家的災難。可是,時過境遷,他們在大雪山主人的巨大壓力之下,竟然有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病相憐之心。

這一抱,兩人就能在冰天雪地之中互相溫暖,彼此心裡都浮起了生存下去的信心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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