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電流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頃刻之間,那酥麻之意便已消退。
“可以停下了。”暮雲朝高喊出聲,額間有汗水溢位,卻立刻被雨水沖刷。
南宮未昌始終守在暮雲朝身後,聽見她喊停,他立刻止步。
“雲朝,方才那感覺,是什麼?”
與祝陽羽一同輕喘,暮雲朝緩緩轉身,道,“你自己轉身看了便知。”
聽見暮雲朝的話,眾人紛紛轉身,當看見身後情形時,齊齊張大了嘴巴。
只見方才所在之地,道路一側的一棵梧桐已變得焦黑,而倒在地上的那幾棵無一倖免。
暮雲朝聽見南宮未昌倒吸一口涼氣,震驚萬分。
無奈搖頭輕嘆,暮雲朝低聲問道,“暴雨天氣,萬萬不可站在樹下,這最基本的常識,你們都不知道嗎?”
南宮未昌轉眸看向暮雲朝,不答反問,“若是方才我們沒有及時撤離,會有怎樣的下場?”
“與那幾棵梧桐一樣,被雷電炸得焦黑,瞬間斃命。”暮雲朝答得倒是淡然,卻不曾發現其餘幾人齊齊色變。
正如暮雲朝所料,這場暴雨在一個日夜後終於消停。
彩虹在天邊掛了足足半個時辰,陽光普照大地,似在慶賀永安城的劫後重生。
然而這一個日夜間,暮嫣然在忐忑之中度過,她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時間過得如此得慢。
當風雨平定,一切歸於最初,街道再現繁華,商販叫賣聲比比傳出,客棧酒館重新營業後,暮嫣然終於等到人來。
來人身著黛青色華服,雖已是不惑之齡,卻仍舊器宇軒昂風華滿目。他的腰間別著一把佩劍,劍鞘以青銅打造,可知此人相當不俗。
這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長孫高達。
長孫高達踏進門檻時,暮嫣然正伏在桌案上刺繡,她神色泰然,可內心卻是波瀾萬千。
見如此場面,長孫高達的身子驀地一顫,鼻尖一陣酸澀。
“這位大俠,請問您是要織布裁衣還是做繡?”暮嫣然抬眸,莞爾一笑。
“姑娘,”長孫高達擺擺手,“冒昧相擾,只為向姑娘打聽一些陳年舊事。”
暮嫣然放下手中錦緞,笑著起身,“大俠許是找錯人了,我不過是一屆繡娘,哪裡會知道什麼陳年舊事?大俠若是不做繡,便請回吧。”
長孫高達面色一怔,連忙開口問道,“敢問姑娘刺繡的手藝,可是向木晴瑛學來的?”
這下換暮嫣然怔住,她驚詫地看著長孫高達,低聲問道,“您怎麼知道?”
卻見長孫高達長舒一口氣,兀自坐在了桌前的楠木椅上,“實不相瞞,木晴瑛乃在下一位故人,我苦苦尋了她二十年,尋遍了天涯海角,終於在永安城打聽到關於她的下落。”
暮嫣然斂眸,眉宇間含著淡淡哀傷,“或許仍要叫大俠失望了,木夫人嫁進府門後不久,也離奇消失了。我爹為了尋覓夫人蹤跡,更是慘遭惡人殺害。”
“晴瑛她是何時嫁入貴府的?”長孫高達蹙眉問道。
“十九年前,她嫁入府中後,我爹將全部的關懷都給了她,我孃親便自此消沉,不久後悲痛離世。”
“晴瑛她可有生下一個女兒?”長孫高達又問。
“對,木夫人生下了我的三妹暮雲朝,爹爹甚是喜愛雲朝,將全部的寵愛都給了她。”提及傷心事,暮嫣然神色黯然。
“你的三妹,她是何時出世的?晴瑛嫁入貴府前,是否已有身孕?”長孫高達面色焦促,一連丟擲好幾個疑問。
暮嫣然又是一驚,她瞪大了雙眼看著長孫高達,隱隱有了怒意,“這位大俠,我雖對木夫人心懷不滿,可她待我卻如同己出。夫人在我心中如同一朵清蓮,嫁給我爹之前她清清白白,又如何會有身孕?”
暮嫣然越說越急促,越說越憤怒,“三妹是在十八年前出生,她出生時正巧是晨間,天邊飄著朵朵白雲,故此我爹才給她取名‘雲朝’。”
御醫問診後,南宮麒雖無性命之憂,可兩條雙腿卻是廢了。
暮雲朝花了兩日的時間,替南宮麒做了把木質輪椅,做工雖不算精細,用起來卻也方便。
南宮麒此次遇險,直接導致了皇朝內部的動盪。
右相一干早就虎視眈眈,而南宮未昌在朝中根基尚不穩定,群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舊年半年之內,皇室三個子女紛紛離世,在此情勢下,南宮未昌本該默守三年後再繼任皇位。然而事發突然,南宮麒已無心掛念朝政,他早早便寫好了傳位詔書,於七日後的早朝之上命公公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