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輕笑,合扇負手而立,風流倜儻,“我自幼便生在荊都,對美貌格外留心,姑娘如此天姿國色,在下卻不曾見過。那便只有一種可能,姑娘不是本地人。”
暮雲朝挑眉,不置可否,“多謝公子提醒,告辭。”
剛轉身,便見月兒迎面跑來,“暮姐姐,可找著您了。這位公子是……”
“這位公子方才出手搭助於我,回去吧。”經過這一插曲,暮雲朝再也無心遊覽荊都夜色,若是再遇上幾個仗義相助的美公子,她可不保證還會不會有那麼好的定力!
二人離開後,那粉衣男子手一揮,桃花扇開了,他眸底笑意漸濃,風華絕代,“我們,會再相見的。”
“姐姐,方才收到了拓跋大王的書信。”一進屋,月兒連忙從懷中摸出一封信,神色欣喜。
暮雲朝的行蹤縹緲不定,蒙人飼養的信鴿與獵鷹皆不曾來過弗禹國。故此最好的聯絡方式便是經由驛站接手,走官道傳信。這封信應當在她離開曲陽後不久便寄了出來。
暮雲朝撕開信封,取出其中信件,她有些心急,連忙走至油燈下讀信。
一別數日,宮中已換了天地。皇上念在三皇子曾立下無數戰功,不忍判其死罪,已將其釋放,封為豫王,賜城中一座王府,終身不得離開半步。大皇子朝拜宗廟神壇,已坐上了太子之位。
暮姑娘遠在他國,萬望珍重。
公孫則,書。
一把捏碎信紙,暮雲朝大怒。
如此草草了事,封王立儲,連申辯的機會都不曾留給南宮未昌,出了地牢卻又進了另一座死宅。看似法外開恩,實則徹底判了他殺害親兄的重罪!
這就是王法嗎?不經明察便冤枉了一個為昌國立下赫赫戰功曾無數次挽救昌國於水火的皇子!這樣的王法,要他何用!
“姐姐,”月兒小心翼翼地開口喚她,“這信上,說了什麼?”
暮雲朝已紅了眼眶,眯眼沉聲道,“南宮未昌被封為豫王,終身禁足,大皇子繼任太子。”
月兒噤聲,不敢再做言論。她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宮女,有何資格言論皇族之事?
“月兒,”半晌後,暮雲朝平復了心緒,她問,“你認為,他是真兇嗎?”
“暮姐姐,月兒雖是一介婢女,卻也對三皇子的壯舉有所耳聞。我認為,三皇子頂天立地,堂堂正正,斷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沒錯!南宮未昌堂堂正正,他無愧天地!如今卻受此大冤,我一定要找出真兇,還他清白!”暮雲朝的眸中有火花在跳躍,她望向窗外,目光堅定。無論此行能否請出桃花莊的人,她都不會放棄,總有一天,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桃花莊外,長長的隊伍一直延伸到十里開外,每個前來買訊息的人無不是懷揣重金。
桃花莊對外界一視同仁,無論男女老少身份貴賤,就算是皇上來了,也一樣要按規矩排隊。
暮雲朝看了眼前方蜿蜒曲折的隊伍有些無奈,此時她連桃花莊的大門都看不見,照此排下去,何時才能輪到她?
“姐姐,這隊伍雖長,但桃花莊做買賣的效率一向很高,姐姐莫要心急。”月兒懷中抱著一個楠木打造的大箱子,笑著時兩顆虎牙尖尖露出,令暮雲朝煩躁的心緩緩歸於平靜。
昨夜她去街上閒逛,月兒便留在客棧打聽訊息,這才發現原來大半的客人都要前往桃花莊買訊息。於是今早卯時,二人便尾隨在人後,來到了這神秘的桃花莊。
三個時辰後,暮雲朝終於看見了桃花莊的大門,與她想象中的高大宏偉截然相反。這桃花莊的門面與普通府邸並無不同,若硬要找出些差異來,那便是牌匾上用桃花花瓣拼湊出的“桃花莊”三字了。
陣陣花香撲鼻而來,腦中恍然閃過一個渾身粉色的男子,暮雲朝心下一動,莫非那人與這桃花莊有關聯?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了,隊伍緩緩蠕動著,二人終於排到了桃花莊門口,站在牌匾之下回頭望去,一條長龍見首不見尾。
看看天色,暮雲朝鬆了口氣,好在今日不會白等一場。
進入桃花莊後,花香越發濃烈,院中竟栽滿了桃樹!想不到這初冬之際,桃花竟也能開得如此千姿百態,絲毫沒有頹敗之勢。
前方是一座大殿,大殿前站著兩個道士打扮的少年,想來便是這桃花莊的弟子了。
“這位公子,請問您要買莊內哪位長老的訊息?”一個稍稚嫩些的小道士開口問著排在暮雲朝前面的男子。
桃花莊做買賣的規矩其實很簡單,莊內共有五位長老,每位長老所持的訊息等級皆不相同。訊息越是機密,買家便要出越多的價錢。
“莊主。”卻聽身前男子淡然開口,聽聲音倒像是個小她幾歲的少年。竟也要買莊主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