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未昌啞然失笑,卻是皮笑肉不笑。
他不屑地垂眸,冷聲道,“朕單槍匹馬,尚有幾分勝算。可你呢?身形瘦小,形單影隻,只會丟暗器……”
“住嘴!”侯子俊握緊了雙拳,咬牙切齒地低吼著。
他生平,最恨旁人對他的身形評頭論足!
南宮未昌緊了緊握著劍柄的手指,眸光一戾,道,“那夜在亡靈石陣,是你害死了百里丘!朕今夜,便要替他報仇!”
說著,他揮劍,與侯子俊廝殺在一處。
即便身負重傷,絕妙的劍法與珍貴的寶劍便足以對付武功並不高強的侯子俊。
百里丘替他擋箭的情形猶在眼前,倘若沒有鳳凰蠱,倘若百里丘未能復活,他這一生,都會在愧疚與悔恨之中度過……
無論如何,這是他欠百里丘的。
欠了他一條命,欠了他一份情。
今夜,唯有殺了侯子俊,方能令心中的歉疚消弭幾分。
劍光大作,寶劍長鳴,侯子俊漸有敗落之勢。
從未曾想過,南宮未昌的劍法竟這般絕妙,令他避無可避。
他咬緊牙關,雙眸迅速在周遭掃過,思索著如何脫身。
忽而,侯子俊望向南宮未昌身後,似是瞧見了什麼。
他大喜,出聲喚道,“護法,殺了她……快殺了她……”
許是侯子俊的神色太過真摯,又或是那“殺了她”三字太令人心悸,南宮未昌的心跳,竟慢了半拍。
護法……那便是傅建元。
此刻與傅建元糾纏在一處的,應是暮雲朝!
南宮未昌心底一驚,連忙轉頭,向身後望去。
然,前方除卻青松,便再無他物。
不過剎那,南宮未昌意識到,他上當了!
再回眸時,便再也不見侯子俊瘦小的身影。
那是一個精通奇門遁甲的人,一旦令他逃出視線範圍,便再無可能將之除去。
南宮未昌雙眸微眯,一股怒火自心底升騰,握著劍柄的指節泛了白。
當真是……關心則亂。
循著陣陣花香,黑衣高手們終是行至松林深處。
但見前方搭著幾間草廬,雖殘敗不堪,卻可暫做歇腳之地。
忽而,一簇桃花自屋內飛出,在諸人身側徘徊不休。
隨後,一道紅綾飛出,卻是由無數根紅線拼湊而成,妖嬈且嗜血。
紅線與桃花交纏,在空中飛舞。
“大家小心,此景甚是詭異,定然與敵人脫不……呃……”
話音未落,便有一朵桃花直直向他飛去,穿過了他的喉頭。
紅線自是跟隨,在那人脖頸處打了個漂亮的結。
一時間,桃花飛舞,紅線紛湧,在諸多黑袍高手間結成凜冽的網,毫不留情地刺穿他們的胸膛。
鮮血飛濺,淋淋漓漓,腥甜的血腥之氣瀰漫在天地之間。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慕容山莊這諸多高手們,在頃刻之間便丟了性命。
那桃花太過詭譎,紅線更是強悍霸道,將所有人聯結在一處。
這,便是暮雲朝的計策。
充分利用天時地利人和,先是挑起諸人的恐慌,隨後施以輕柔的花香,令他們徘徊在生與死、苦與樂的邊際。
天邊的圓月也仿若染了血色,無聲地觀望著這一夜的廝殺。
百里丘的桃花,月幽蝶的紅線,以及左丘等人強悍的內力,上演了一場精妙絕倫的殺伐。
當暮雲朝拖著傅建元兄弟二人的屍首歸來時,遍地的屍首已被扔去松林的更深處,交由豺狼野豹解決。
至於逃跑了的侯子俊,幾人並未在意。
總有人要活著回到慕容山莊,給慕容世雲報信才是!
翌日,幾人踏著晨光,出了松林。
雪城的風光一覽無餘,除卻白雪皚皚、銀裝素裹,便再無他色。
暮雲朝裹著厚重的貂裘斗篷,任由冷風肆虐,吹打著她的面容。
纖纖玉手被一隻溫熱的大掌緊緊包裹著,萬千光華似是集於他一身,卻不知今日……是否會有好運降臨。
一路行去,早起的小販商人們已擺好攤位,開始了生活的運作。
噬魂散雖造成了一定的傷亡,最終卻平熄於那得來不易的解藥。
幾人走過大街小巷,有百姓認出了南宮未昌的面貌,遂屈膝叩首,喊著“萬歲萬歲萬萬歲”。
“願承眾民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