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伴你,不醉不歸

第49章 你我從此兩不相欠

“我沒事?你怎麼知道我沒事?本公子看你是巴不得我出事吧。”蘇瑾寒冷哼一聲,坐在椅子上。

胡媽媽臉色一僵,道:“瞧您這說的是什麼話,煙雨樓還需您的庇佑才能生存下去,我怎麼會盼著您出事呢,盼著您好還來不及呢。”

“您喝茶。”胡媽媽趕忙遞上一杯茶,笑道。

蘇瑾寒接了,放在桌子上沒動,只是眯著眼看她,“你怎麼知道我有能力庇佑你?當初你不是不信嗎?”

“我要是不信您,能和您合作麼?若是沒有您的庇護,這兩個月,煙雨樓也不可能這麼平靜安生的過日子啊,您說是吧。”胡媽媽笑眯眯的說。

蘇瑾寒眯著眼睛,總感覺她看出了什麼。

見蘇瑾寒不說話,胡媽媽顯然也知道自己糊弄不過去了,“可否單獨和蘇公子說幾句話?”

蘇瑾寒點了點頭,示意荀浩先出去。

“蘇公子……不對,應該喊您蘇小姐才是。”等荀浩出去了,胡媽媽這才笑著開口。

蘇瑾寒心裡一震,眸色發寒的盯著她。

“蘇小姐不必這麼看著媽媽。”胡媽媽笑嘻嘻的說,“像媽媽這種在風月場所呆慣了的人,看人自然是有一套的。當時眼拙沒有看出來,多接觸幾次,自然也就能看出來了。有蘇記做後盾,媽媽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怎麼知道的?”蘇瑾寒猛然站起身來,知道她是女的就算了,竟然還知道她是蘇記的大小姐,這讓她不得不懷疑。

“媽媽我自有我的訊息來源,這便不是蘇小姐該關心的事情了。只是媽媽我很好奇,蘇記素來不涉及此類的生意,這次怎麼破例了?”胡媽媽笑著探底。

蘇瑾寒的震驚只是瞬間,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淡定的重新坐在位置上,淡淡道:“這就不需要媽媽關心了。我此番前來,是過來看看這兩個月煙雨樓的生意如何的。另外,我要挪一千兩銀子用,有問題嗎?”

胡媽媽還要仰仗蘇瑾寒背後的蘇家,自然是不會拒絕的,便道:“這兩個月的分紅我早就準備好了,這是銀票,蘇小姐看看可對。”

蘇瑾寒接過胡媽媽手上的銀票,掃了一眼,發現不過是兩個月的分紅,竟然有三千兩銀子。

青樓還真是暴利啊,不過兩個月,她就能分三千兩,那一年下來得有多少啊?而且,這不一定是煙雨樓的真正所有收入分紅!

蘇瑾寒在心裡咋舌不已。

面上卻是淡淡道:“對不對我暫時不管,你既想讓本小姐庇護煙雨樓,就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還有事,便先走了。你不必送了。”

蘇瑾寒說著,也不多留,站起身來離開。

胡媽媽看著蘇瑾寒的背影,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剛剛說破蘇瑾寒身份的時候,她還真怕蘇瑾寒會翻臉,如今蘇瑾寒既收了銀票,也說明她這個大腿抱住了。

胡媽媽沒有權勢,多年來經營煙雨樓不容易,眼紅想要吞掉她的人不少,如今好不容易有蘇瑾寒接手,有蘇記這個大佛可以靠,她自然是慶幸的。

蘇瑾寒離開了胡媽媽的房間之後,這才皺起眉頭來。

胡媽媽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不過她好歹是重生的人,所以對於這種突發事件,雖然意外驚訝,卻不慌亂。

煙雨樓也好,胡媽媽也罷,是她註定要收入囊中的,就是知道了,也沒有關係。

胡媽媽是聰明人,既然選擇了透底,那就說明是要靠著她的,她只需要想辦法讓她心悅誠服的歸順自己,再無二心就好。

想通之後,蘇瑾寒吐出一口濁氣,帶著荀浩就要離開煙雨樓。

路上遇到樓裡的花娘,一個個發了花痴似的尖叫著。

蘇瑾寒下意識的停了腳步,就聽到她們雜亂的聲音嘰嘰咋咋的說著話。

“哎呦,靖王爺可真是好看啊,來咱們樓裡,將咱們底下的姑娘都給比下去了。”

“可不是,聽說王爺的床上功夫極佳,一夜七次都不在話下。”

“你也聽說了啊,要是能和靖王爺春風一度,死了也甘願啊。”

“就是,一夜七次啊,那得是何等的欲仙欲死啊。”

青樓的紅倌,說起房中之事來也是口無遮攔,直接得緊,一個個面色羞紅的意淫憧憬著莊靖鋮。

蘇瑾寒站在原地,臉色一片通紅,又羞又氣。

她還以為他在做什麼大事呢,沒想到竟然在青樓尋歡,真是白瞎了她的眼。

“公子……”蘇瑾寒聽到了,她身後的荀浩自然也聽到了,那些紅倌說的話,便是他聽了也有些面紅耳赤,聽不下去,她一個閨閣大小姐……

荀浩有些擔心。

蘇瑾寒深吸幾口氣,這才忍下了怒氣,緩了好一會兒,她這才上前拉了一個姑娘,笑嘻嘻的問:“這位姐姐,方才聽你們說靖王殿下來了,我與他乃是舊相識,不知姐姐可否替我帶個路,領我去尋他?”

蘇瑾寒是個美人坯子,雖然穿了男裝,遮掩了幾分美貌,沒有一般男子那麼英氣,卻也是唇紅齒白的清雋少年郎,那一雙眉眼澄淨清澈的看人時,往往讓人無法升起拒絕的心思來。

被這樣一個少年看著,想到自己方才說過的話,那被蘇瑾寒拉著的花娘臉色登時紅了一片,連聲道:“自然可以,這位公子隨我來。”

蘇瑾寒含笑跟在她的身後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裡有不少男人,更有不少女人,有女子在撫琴,整個房間裡迷漫著靡靡之音。

更有男女調笑的聲音,不絕於耳。

還有忘情的男女已經吻在一起,手在彼此身上探索,好一副淫糜荒誕的場景。

蘇瑾寒氣得臉色通紅。

她本以為莊靖鋮所有的風流浪單都是表現給人看的,私下裡,他本人,是不會那麼不知廉恥的,沒想到竟能真正看到這樣的場景。

一時間蘇瑾寒心裡有些迷茫,她真的要和這樣一個男人合作嗎?或許,她可以想辦法另外推一個皇子上位?

壓下心裡完全思緒,蘇瑾寒目光環視,沒有在一堆迷亂的人群裡找到莊靖鋮,那提著的心不知怎麼的,就放了下來。

“公子,您怎麼不走了,靖王殿下不在這兒,您若是想在這兒玩,奴家倒是可以陪您。”領著蘇瑾寒來的那個花娘見蘇瑾寒臉色通紅的四處亂看,以為她動了心,伸手就要纏上她。

蘇瑾寒後退幾步,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假笑,道:“不必了,姑娘請繼續帶路。”

那姑娘也不強求,扭著腰轉身就往裡頭走。

能和莊靖鋮有交情的,那肯定不是普通人,她調戲一下還好,卻不敢真正放肆,這點自知之明和眼力勁她還是有的。

進了裡間的廂房,比外頭安靜多了。

靠窗的躺椅上歪歪的躺著一個美人,烏黑的長髮未曾挽起,隨意的散落下來,垂散在肩上,左右兩邊各跪坐著一個美人,替他捏腳,還有個美人在給他捏肩,旁邊跪著一個美人,正在給他喂酒喝,聽到動靜,美人回眸,不是莊靖鋮又是誰?

見他回眸,領著蘇瑾寒來的花娘趕忙道:“王爺,這位公子說是您的故交,特意來尋您的,奴家便帶他過來了。”

說著話,目光死死的盯在莊靖鋮的身上。

她這麼好心,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看美人的慾望而已。

蘇瑾寒看著那些女人大刺刺恨不得長在莊靖鋮身上的目光感覺到極度的不爽,整個心都顯得有些暴躁。

莊靖鋮的目光一落在蘇瑾寒的身上就移不開了。

眼底一閃而過的欣喜在看到她身後的荀浩時頓時凍結成冰,張口就道:“本王並不……”

“我有事和你說。”蘇瑾寒打斷了他的話,不讓他說出不認識她的話來。

聽到她說有事,莊靖鋮頓時停了話頭,什麼事情竟讓她尋人尋到了青樓來?

“很重要的事情。”怕莊靖鋮不理她,蘇瑾寒趕忙跟著道。

莊靖鋮這才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花娘都停手。

“說吧。”莊靖鋮道。

他要她在這麼多的花娘面前說事?蘇瑾寒心裡頓時有火,抿著唇看他,眼中的火氣一跳一跳的,恨不得鑽出來燒死他。

僵持了好一會兒,莊靖鋮這才擺了擺手,懶懶道:“你們都下去吧,讓外頭的人都散了,就說本王做東,給他們一個開個房間,找個稱心的姑娘好好服侍著。”

一眾花娘匆忙應了,轉身出門。

外頭的喧鬧很快就安靜下來,顯然人都已經走了。

世界安靜了,蘇瑾寒緊繃的神經也鬆了鬆,張嘴就要說話。

莊靖鋮卻懶散的開口打斷了她:“你確定要當著這個人和我說很重要的事情?”

聲音慵懶清淡,卻隱藏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不悅。

蘇瑾寒想了想,便轉身對荀浩道:“你先出去外面等我。”

荀浩不贊同的擰眉,蘇瑾寒怕他惹怒了莊靖鋮,畢竟如今有求於人的是她,便加重語氣,道:“出去。”

荀浩緊緊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轉身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唇瓣抿得死緊。

“現在可以說了吧?”蘇瑾寒轉身看著莊靖鋮,沒好氣道。

還真是小氣,她將他的花娘趕走了,他就非要她身邊的荀浩離開,真是半點虧也不肯吃。蘇瑾寒不由得在心裡腹謗。

莊靖鋮滿意的點頭,端著一旁的酒杯喝酒,淡淡道:“蘇小姐有事就說吧,說完快些走,一個姑娘家老是往青樓跑,也不怕壞了名聲。”

“你就那麼想趕我走?”蘇瑾寒關注的重點頓時轉移,譏笑道:“至於名聲,王爺的名聲不知比本小姐壞了多少倍,本小姐的名聲就不牢您操心了。”

莊靖鋮啞然,看著她銳利的露出貓爪的模樣,只覺得可愛得讓他忍不住想要捉弄。

但是轉念想想自己要和她保持距離的初衷和念頭,便沉默下來沒有介面。

莊靖鋮不和她說話,蘇瑾寒也沒有了糾纏的興致。

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大步上前,猛然拍在他身旁的小几上,道:“這是一千兩銀子,還上次我欠你的銀兩,借條給我,咱們就算兩不相欠了。”

莊靖鋮看著那張銀票沉默不語。

所以,她追著來青樓找他,就是要還他銀票,和他撇清關係是麼?

雖然明明是他早就已經做下的決定,這會兒真正如此了,心裡反倒有了幾分難受。

深吸口氣平復心裡的鬱結之氣,莊靖鋮笑得妖嬈,拿起銀票來看了看,笑道:“好,銀票本王收了,借條不在本王身上,回頭本王會命人送去府上,屆時咱們便兩清了。”

說著兩清的字眼,心裡竟有股難言的不捨,莊靖鋮只能別開頭,淡聲道:“蘇小姐若是無事,便先請吧,不要打擾了本王尋歡的雅興。”

本來看著他冷冷淡淡的態度,蘇瑾寒心裡就有火,這會兒更是難受,猛然蹲下身,抓著他的肩膀逼著他迎視她的目光。

皺著眉,蘇瑾寒問:“莊靖鋮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本王有什麼事情好瞞著蘇小姐的?蘇小姐想太多了吧。”莊靖鋮笑得邪肆。

“咱們之前見面,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麼你現在卻……”蘇瑾寒皺著眉抿著唇,直覺有什麼不對。

莊靖鋮呲笑一聲:“蘇小姐真的想多了,本王流連花叢,閱女無數,當初不過覺得蘇小姐有趣,所以糾纏了幾次罷了,如今本王對你沒了興趣,自然不會和無關緊要的人多浪費時間,沒事就走吧,別在這裡礙眼。”

他笑得沒心沒肺,滿臉都是不耐煩,蘇瑾寒卻怔怔的看著他,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一直以為兩人的幾次糾纏,就算沒有多麼深厚的情義,但是也算是朋友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想的。

覺得她有趣,覺得她是無關緊要的人,覺得她礙眼……

眼中猛然有些酸澀,蘇瑾寒狼狽的別開眼,猛然直起身,踉蹌著後退幾步。

莊靖鋮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拉住她,怕她摔倒,見她站穩,這才收回手,依舊方才的模樣,心裡卻悶疼悶疼的難受。

莊靖鋮有些迷茫,他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和她保持距離嗎?有什麼好難過的?

蘇瑾寒好一會兒才讓自己恢復平靜,臉上揚起一抹虛假的笑容,對著莊靖鋮道:“靖王殿下說得對,你我二人本也是兩個世界的人,確實沒有必要多做糾纏。”

莊靖鋮心裡一滯,一股難受的感覺密密麻麻的侵蝕著他的神經,強忍著才沒有開口。

“不過本小姐救了王爺是事實吧,王爺不能不認吧?”蘇瑾寒含笑,一副客套又陌生的樣子。

“自然,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若是蘇小姐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而本王又能做到的,那麼只管開口便是,本王必定盡力成全。”莊靖鋮道。

“還真有那麼一件事情要王爺幫忙,王爺若能助我此事,那咱們之間的所有恩情便一筆勾銷,再無瓜葛。”蘇瑾寒笑得沒心沒肺。

不知為何,聽到她說再無瓜葛,莊靖鋮心裡湧上一股想要將她狠狠的禁錮在身邊的感覺,藉著喝酒的舉動掩飾自己的情緒,淡淡道:“請說。”

“幫我安排一個人進軍營。”蘇瑾寒笑得坦然。

“誰?”莊靖鋮猛然抬頭看她,他想到了荀浩,捏著酒杯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心裡隱約浮上些許怒意。

“就是我方才帶進來的那人,他叫荀浩。”

果然是他!莊靖鋮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一顆大石頭給壓住了,幾乎喘不上氣來。

原來她今天來找他,一是為了還錢,二是為了那個荀浩!卻最終……與他無關!

掀唇一笑,道:“看來孫澤說的也不無道理,原來那人真是蘇小姐的心上人啊,否則怎麼會當日護著他,為他失態,如今又為了他求到本王的頭上呢。”

蘇瑾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說:“是與不是這就不是王爺應該關心的了,王爺只說能不能辦成吧。”

“蘇小姐確定,一個救命之恩,就用這麼一件小事給抵了嗎?要他去軍營而不是軍部?軍營的普通戰士可是要上戰場的,一不小心可是會死的,蘇小姐總不至於要我一直護他周全吧。”莊靖鋮似笑非笑的說。

“我確定是軍營,不是軍部。只要進去,你我便算兩清,再無瓜葛。至於他上戰場之後是生是死,那都無需王爺掛懷,無需王爺關懷,也請王爺莫要打壓,由著他自己發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與人無尤。”蘇瑾寒一臉堅定。

荀浩有自己的本事和造化,只要他在戰場上立了戰功,回到朝堂,自會在軍部有一席之地,根本無需安排。

莊靖鋮很想拒絕,但是他既已答應,便由不得他反悔,便淡聲道:“此事本王知道了,自會替蘇小姐安排妥當,屆時入營的任命會隨著欠條一起送到府上。”

“王爺果然爽快人,多謝。如此小女子便先告辭了,王爺再會。”蘇瑾寒落落大方的行禮,說完之後,也不管莊靖鋮答應不答應,直接轉身朝外走。

再會再會,再也不會。莊靖鋮從蘇瑾寒的眼中讀出了這個訊息。

心裡猛然一亂,撐著手起身拉她,眼前這人卻已經頭也不回,果斷的離開了。

莊靖鋮看著抓空的手,眼前空無一人的寂靜房間,心裡遍佈著刻骨的寒冷和寂寥。

他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皺眉,為什麼這裡這麼難受?

蘇瑾寒直出了門也沒有聽到身後有動靜傳來,心裡密密麻麻漫開的苦澀讓她感覺難受極了。

“公子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難看?”荀浩看到蘇瑾寒出門便是一個踉蹌,趕忙伸手扶住她,擔心的問。

蘇瑾寒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沒什麼。”抿唇揚起一抹蒼白的笑,蘇瑾寒道:“咱們走吧。”

荀浩見她一臉不想多說的模樣,也沒有強求,轉頭看了一眼莊靖鋮所在的房間,方才他們在裡面到底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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