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看。”掌櫃的小心的開啟盒子。
掌櫃的拿的是一根白玉簪,簪子頂端刻著蓮花,精緻又漂亮。
難得的是,整根簪子透著淡淡的藍色,握在手心,還能覺察出淡淡的暖意來。
蘇瑾寒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小姐察覺到了吧,這簪子是藍田玉做的。”掌櫃的笑呵呵的說。
蘇瑾寒點頭,道:“藍田玉素有養身的功效,不過一般都用來做鐲子,哥哥怎麼會想到拿來做簪子?”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不過這簪子若是佩戴在頭上,也有消除疲勞的效果,少爺還真是寵愛小姐呢。”
蘇瑾寒一揚下巴,笑得驕傲:“那是,哥哥自是寵愛我的。”
莊靖鋮見她笑得開心,便伸了手過來,拿著簪子故意左看右看,然後道:“不就一根簪子麼,也沒看出什麼花樣來,既然是你哥哥給你做的,你湊過來,我給你戴上。”
蘇瑾寒不滿他說哥哥,便道:“你懂什麼,藍田玉最是養身,哥哥那都是為我想呢。”
不過說話間,卻也老實的往莊靖鋮的身邊湊。
莊靖鋮將簪子給她帶好,點了點頭,道:“還不錯,挺好看的。”
一旁的掌櫃的見二人關係親近,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驚訝。
這大小姐怎地與一個男子關係這樣親近,少爺知道嗎?
蘇瑾寒這時看向掌櫃的,道:“既然簪子已經拿了,那本小姐就先走了,你不許告訴哥哥我帶了人來,知道了麼?”
蘇瑾寒明顯帶著威脅的話語讓掌櫃的心下了然,或許,少爺還不知道?
不過他有些懷疑,少爺那樣精明又厲害的人,真的不知道嗎?
心裡萬般思緒,面上卻是笑吟吟道:“小的知道了,小姐只管放心就是,小姐您請。”
掌櫃的側著身子給蘇瑾寒引路。
一行人剛出了簾子走到店裡,蘇瑾寒就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蘇瑾寒抬眼看去,就看到了易怡安和她的貼身丫鬟。
“掌櫃的,你來了正好,本郡主還想要一個……”易怡安眼角餘光看到掌櫃的,轉頭便道。
話說到一半,她就看到了莊靖鋮,臉上頓時滿是驚喜。
“鋮哥哥,你怎麼在這兒?我方才還和曦兒說要去找你呢,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你。”易怡安驚喜的看著莊靖鋮,眸光閃閃的看著莊靖鋮,也不知是沒看到一旁的蘇瑾寒,還是故意如此。
一旁的蘇瑾寒見她視若無睹的樣子,那一雙眼恨不得掛在莊靖鋮的身上,不由得嘲諷道:“可不是好巧。不過我倒是覺得,郡主這眼睛長錯了地方啊。”
易怡安像是這時候才注意到蘇瑾寒的存在,皺著眉道:“蘇瑾寒?你怎麼在這裡?你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本郡主眼睛怎麼了?”
此刻的易怡安心裡滿是怒氣。
方才她猛然想起自己漏要了一件首飾,便回來買,卻沒想到會看到蘇瑾寒和莊靖鋮在一起。
這樣一想,方才她聽到的,就是莊靖鋮的聲音,從來不陪人逛街的莊靖鋮竟然和蘇瑾寒一起出現在鋪子裡,期間的含義不言而喻。
易怡安滿心的憤怒,卻不想還沒照面就輸了,所以便假裝沒看到蘇瑾寒,刻意忽視她,若是蘇瑾寒識趣,她也就算了,可是蘇瑾寒非但不識趣,還諷刺她,她心裡強壓的那點理智頓時跑了個沒影,她想撕了蘇瑾寒。
蘇瑾寒也不怕她,笑眯眯道:“我與殿下一同出門逛街,我在這裡,殿下自然也在。至於方才的話……”
蘇瑾寒捂著嘴,咯咯嬌笑,道:“方才的話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郡主的眼睛不該長在郡主的身上,應該長在殿下的身上才是,瞧郡主方才那樣子,嘖嘖……”
“蘇瑾寒你……你信不信本郡主命人抓了你,砍了你的腦袋。”易怡安頓時發了怒。
蘇瑾寒一臉我好怕怕的撫著胸口,道:“哎喲,我好怕啊,不知道小女子哪裡惹怒了郡主,又觸犯了哪條律法,郡主竟要砍小女子的腦袋?”
莊靖鋮看著兩個女人在他面前你來我去的說著話,有些懵逼。
這兩人,怎麼一見面就掐上了?
易怡安痴迷於他,看不得有女子出現在他的身邊,看到蘇瑾寒心有不滿他能理解,那蘇瑾寒呢?
她分明是個理智的人,除了會和他鬥嘴失態之外,他還從不曾看到她在別人的面前露出任何的不對來,分明是優雅大方,耿直又直率,但是如今……
她和安和郡主,分明是在鬥嘴!在互掐!
難道……她喜歡他?
這個念頭在心裡升起之後,頓時一發不可收拾。
這麼久下來,他自是明白自己對她的心意,卻從不曾想過,她對他是種什麼樣的情感,畢竟,她從未表露過。
但是如今她和安和鬥起來,是不是表示,她也喜歡他?
心跳驟然亂了節奏,連帶著眼前兩人的嘰嘰喳喳也變得順眼了,莊靖鋮笑眯眯的看著兩人鬥嘴爭執,心裡竟然有些甜。
易怡安怒視著蘇瑾寒,被堵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們發生爭執她就是打了蘇瑾寒,蘇瑾寒也不能怎麼樣,但是要說殺了蘇瑾寒,她也不能。
就像蘇瑾寒說的,她沒有觸犯律法,她便是貴為郡主,想要仗勢欺人,也欺負不到蘇瑾寒的身上。
畢竟,撇開蘇家富可敵國的錢財不說,單就她在後宮有個備受皇上寵愛的姑姑,還有一個曾經皇上的恩師爺爺,她安和就動不了蘇瑾寒,畢竟她這個郡主,也就是叫著好聽,並沒有什麼實權。。
肺都要氣炸的時候,易怡安猛然注意到蘇瑾寒頭髮上的簪子,那不是她方才看上的那款嗎?
伸手就要將蘇瑾寒頭上的簪子取下來。
蘇瑾寒早防著她,猛然後退,警惕的看她:“怎麼,說不過我就要動手嗎?我可不怕你。”
“老闆,你不是說那個簪子不賣的嗎?為什麼現在戴在她的頭上,你今日若是不說清楚,本郡主封了你的店。”易怡安怒斥。
戰火驟然燒到了自己的身上,掌櫃的有些愣,隨後趕忙道:“啟稟郡主,這個簪子確實是不賣的……”
“既然不賣,那為何會在她的頭上,既然要賣,那也要分先來後到,你這是怎麼做生意的?信不信本郡主抄了你的鋪子。”
“喲,郡主這話可就不對了啊。這是本小姐家的鋪子,這簪子是我哥哥特意給我做的,非賣品,就本小姐能帶,怎麼了?有哪裡不對嗎?”蘇瑾寒笑嘻嘻的接過易怡安的怒火,見她不說話,又驚奇道:“莫非安和郡主不知道這是蘇記的鋪子?不可能吧!”
看著蘇瑾寒明晃晃的嘲諷,易怡安險些氣暈過去。
看見蘇瑾寒之前,她自是知道這是蘇記的鋪子,但是和蘇瑾寒吵起來之後,她就不記得了,這會兒被蘇瑾寒揭開這事實,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
說不過那就耍賴吧。
易怡安看向莊靖鋮,委屈道:“鋮哥哥,你就看著她這樣欺負我嗎?明明是我先看上那個簪子的,我就要。我不管,鋮哥哥既然和她是朋友,鋮哥哥幫我要過來。”
聽她這麼蠻不講理的話,莊靖鋮有些愣,就像方才掌櫃的被波及時一樣懵逼,想說什麼,又迎上蘇瑾寒冰冷的目光,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隱約能感覺得到,若是他這次再如同上次蘇瑾寒和易怡安同時落水時先救易怡安一般偏袒易怡安的話,恐怕蘇瑾寒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
事實上,蘇瑾寒也確實是這樣想的。
若是莊靖鋮這次還敢偏袒易怡安的話,她就永遠都不要理莊靖鋮了。
莊靖鋮沉默片刻,道:“怡安,你別胡鬧。這簪子本來就是瑾寒的哥哥專門做出來送給她的,如何能要來給你?你便是任性,也要有個度,這般胡鬧,成何體統?”
易怡安沒想到莊靖鋮會不幫她。
從小到大,但凡她和人發生爭執,他最後都是會幫她的。
上次她和蘇瑾寒同時落水,他也是選擇的救她,為什麼這次卻幫著蘇瑾寒了?
她任性又怎麼樣?她是郡主啊,他不是該寵著她,由著她的嗎?
蘇瑾寒聞言,嘴角閃過一抹極淺極淡的笑意。
總算沒有叫她失望。
易怡安怒了,蘇瑾寒開心了,看著蘇瑾寒的笑,易怡安就滿心的不爽,猛然伸手朝著蘇瑾寒甩去。
她要打死這個賤人,都是她害得她的鋮哥哥變了樣。
莊靖鋮皺著眉一把抓住易怡安的手,力道微大。
“怡安你做什麼?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沒有人就應該包容你的任性,這般胡作非為,是要我告訴你的父親,讓他好好的懲治你嗎?”莊靖鋮沉聲道。
易怡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莊靖鋮。
“你威脅我?為了她?”易怡安憤怒的抬起另一隻手指著蘇瑾寒。
莊靖鋮擰眉,道:“我不過實話實說,你這性子確實該收斂收斂了。”
“好、好、好。鋮哥哥你真好。”易怡安猛然愴然慘笑,“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我易怡安喜歡你十年了,誰不知道你莊靖鋮寵了我十年,我總以為,你遲早是要娶我的,可是你如今的卻為了她來訓斥我。你是要告訴我,你不喜歡我,喜歡她是嗎?”
面對易怡安尖銳又直白的問題,莊靖鋮皺了眉,蘇瑾寒的心也亂跳了起來,撲通撲通的,幾乎要跳出胸腔,屏息等著莊靖鋮的回答。
莊靖鋮沒有正面回答易怡安的問題,只是道:“怡安,你年紀尚輕,分不清楚喜歡與孺慕我不怪你,但是我確實是一直都將你當成妹妹來看的,你這般又是何必?”
易怡安猛然甩開莊靖鋮的手,憤怒的紅了眼眶,伸手指著蘇瑾寒和莊靖鋮,“你……還有你……你們給我等著。”
滿腔的憤怒之情,透過這種欲語還休表達得淋漓盡致。
莊靖鋮瞭解她,深刻的明白接下去的易怡安會有多麼的瘋狂。
易怡安臨走前憤怒又瘋狂的目光深深的刻在在場之中人的心裡,以至於滿室寂靜,沒有人開口。
看了一場戲的掌櫃的和店小二滿心的震撼,而蘇瑾寒則是在可惜剛剛沒有聽到莊靖鋮的正面回答。
喜歡這種事情,光靠猜測,真的很累,若是能得到當事人的承認,那無疑是最終的答案。
心念所至,蘇瑾寒猛然一怔,她竟然在想,莊靖鋮是不是喜歡她……
而莊靖鋮,則是滿心的擔憂蘇瑾寒。
易怡安的瘋狂讓他擔憂,他怕她對蘇瑾寒不利。
不過看到夏禾,心裡稍安,至少有夏禾的存在,能護著蘇瑾寒的周全。
“走吧,我送你回去。”莊靖鋮打破了沉默,說。
“哦。”蘇瑾寒應了一聲,兩人一起朝外走。
上了馬車,車廂狹窄的空間壓抑了兩人本就低迷的情緒,誰都沒有打破這樣的寂靜。
最終還是蘇瑾寒先開了口,“喲,這麼擔心你那小情人?那你剛剛大可以不必替我說話,幫著她蠻橫無理就是了,何必要這會兒做出這樣的樣子來,不覺得噁心嗎?”
從易怡安走了之後就一直沉著一張臉,這是後悔了?
後悔方才幫了她,說了公道話?
那就去找易怡安啊,在這裡陪著她卻惺惺作態做什麼!
蘇瑾寒氣炸了肺。
莊靖鋮頓時愕然,她這是在想什麼呢?
“我不是……你這腦袋瓜,到底是怎麼想的?”莊靖鋮氣笑了,開口卻無奈又包容。
他又怎麼捨得和她置氣呢?
蘇瑾寒也知道自己的脾氣發得毫無道理,可是她就是見不得他為別的女人擔心,既然擔心易怡安,他大可以去找她,去哄她,這般陪著自己,卻又滿臉擔憂易怡安,算什麼啊!
蘇瑾寒氣惱不已,悶著頭不吭聲。
“傻瓜。”莊靖鋮輕嘆一聲,伸手摸她的頭。
蘇瑾寒別過頭不讓他碰,憤憤的看著他。
莊靖鋮無奈道:“傻瓜,我擔心的不是她,是你。”
蘇瑾寒頓時愕然,她又什麼好擔心的?
“怡安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她本性不壞,可是因為從小被寵著,慣著,脾氣大,也不講理,尤其事情涉及到了我,她更是如此。我是擔心此番沒有幫著她,我走了,她會對你下手,屆時我不在,無法護你周全,我……我會牽掛你的安危。”
莊靖鋮的低語如同流水一般劃過蘇瑾寒的心裡。
蘇瑾寒有些呆住了,這人……這人……這說的是情話嗎?
可是,他分明沒有說喜歡她,分明也沒有說任何一個關於喜歡的字眼,為什麼這話卻那麼好聽,那麼順耳呢?
蘇瑾寒耳根子都紅了,方才心裡的怒氣和鬱結也跑了個沒影兒,低垂著頭,吶吶道:“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左右我一天到晚都呆在府裡,她還能算計了我?再說了,我現在有夏禾,她武功那麼高,出門有她護著,我怕什麼?你就是瞎操心。”
莊靖鋮見她這般模樣,心軟得一塌糊塗,想要將她擁在懷裡,卻又恐怕嚇壞了她。
便道:“是,你說得對,是我瞎操心了。”
嗓音溫柔的叫人聽著就醉了。
也罷,此番巡查之事若成,他便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喜歡她,問問她是否願意等他,若是不成,那……
不!不能不成,此番必須得成!莊靖鋮堅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