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像驟然潰散的水墨般消失無蹤,我瞠目結舌,反應過來後不可置信之餘還直哆嗦。這豈不是意味著我和一隻鬼同行了一路?她要是想害我,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馬鳴看向我,搖了搖頭:“你還真是心大。帶只鬼來我這裡登堂入室,我放在揹包裡的手都握住符籙了,幸好它看起來不想打我們的主意,要不然我倆加上也就夠給它塞個牙縫。”
我這才後知後覺回過味來,“我靠”了一聲,我是說她為什麼對我的問題避而不談,因為它根本就不是小小,根本回答不上來!
馬鳴嘆口氣,朝我道:“把衣服脫了。”
我問:“幹什麼?”
“我給你檢查檢查身上沒有被它動手腳,現在我一個咒印,那小明星一個咒印,你要是再中招,那就麻煩大了。”
我嘀咕著道:“應該不至於吧。我看它對我還挺好的,還從頭髮手裡救我呢,我不是它的少爺嗎?”雖然這樣說,但我還是麻溜地把衣服都褪了下來,讓馬鳴檢查。
馬鳴打著手電筒將我從頭到腳前前後後仔細檢查了一遍,末了還真沒發現任何痕跡,道:“怪了,那女鬼竟然沒對你下手?”
我道:“怎麼,還非得它向我下手才正常嗎,就不能是它是個好鬼,想保護我嗎?”
馬鳴道:“也有這樣不傷人的鬼,但是少見。我從業十年,遇見過的這樣的鬼屈指可數,而且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那女鬼絕對不算其中之一。你是不是都忘了清潼莊園那死掉的十多條人命了?”說完一拍我後背,說檢查完了,讓我把衣服穿上。
我穿衣服,馬鳴就在旁邊叨叨:“要我說,這女鬼沒對你下手,無非就兩個原因。”
“什麼原因?”我已經隱隱預感到不是好話了,但還是忍不住想聽,唉,我好奇心這麼重,也不知道哪天就會變成那隻被害死的貓啊。
“第一,它突然善良,不忍心對你下手了;二,它看上你了。”
我噴他:“去你的!”
馬鳴一張嘴就是嘚吧嘚吧的:“鑑於你這人一沒錢二沒臉,三沒才華四倒黴,別說,那些髒東西還就喜歡你這樣的,說不定就是後面那情況。”
“我有那麼慘嗎?”靠啊,我本來挺自信一人,聽他這麼一說也不由懷疑起了人生。我真有這麼臭狗屎不如嗎?
馬鳴不知是假正經還是真調侃,面不改色地繼續道:“有女鬼看上你了還不好啊?你以後出去吃飯,人帶老婆抱孩子拖家帶口,你就一身輕鬆,把牌位往餐桌席上那兒一杵,嚯,多有氣勢,多特立獨行,人不得都看你臉色下菜啊?”
還看我臉色,看我神經病還差不多。我光是想想那個場景就滲出一身雞皮疙瘩,求饒道:“馬哥,馬經理,馬總,我求您了,閉嘴行嗎?”
*
我們出了馬鳴藏身的地下室,又回到地道里。接下來一路再沒出什麼差池,對照著人皮地圖走,漸漸的,我眼前的道路變得眼熟起來,這就是我上次遭遇鬼打牆的地方,現在想起來也不過幾天前發生的事罷了,卻感覺恍若隔世,然而記憶不可謂不深刻。
就在我重新回到被當時記憶支配的恐懼裡時,馬鳴忽然在一處岔道前停下腳步。這挖空了清潼莊園整個地下的逃生通道似乎格外喜歡使用這種‘丫’字型分叉口,沿途走來就我自己所見就不下數十個。我自己在大學裡就是學建築相關的,我是不懂地下的走廊建造該怎麼佈局,但是在酒店或者小區建築這種人們往來多的地方,最好就不要修造‘丫’字走廊。
這是有說法的,明面上的說法是怕客人走多了這種岔口分不清左右而迷路;而也有的道,這是專門給死人投胎的輪迴路。和馬鳴回合之後,我第一件事就是馬不停蹄把嬰兒皮紙交給他,這東西我拿在手裡簡直渾身不自在。現在遇見岔路口,就跟之前一樣,自然而然地問道:“馬經理,該走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