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驟然被曾晗芳用力向後撕扯,疼得曾柔臉色發白。
“逃?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曾柔!你太天真了!”月光下,曾晗芳的眼中閃著暴戾,興奮扭曲的面龐異常猙獰,“死心吧,不會有人來救你!”
曾晗芳發了狠的拉扯著曾柔往偏樓走,身為一個私家偵探曾柔本身功夫不錯,奈何此時受藥物影響身上軟綿綿的,一點兒力道都發不出。
一種束手無策的無力感讓曾柔心生不甘,難道她就這麼栽在曾晗芳手裡啦?
曾柔狠狠咬住口腔內壁,鐵鏽般的血腥味充斥口腔,刺疼感令她的大腦短暫清明,她集中全身的力道一個旋身,扣住曾晗芳的手腕咬牙將她推開,轉身向外跑。
曾晗芳向後一個踉蹌險些跌倒,“曾柔你找死!”
曾晗芳快步兩步追上去,眼中怒意滔天,怒不可遏的揚起手,“我要你跑!”
揮起的巴掌在半空被人截住,手腕處一陣鑽心巨痛,曾晗芳慌張的側過頭對上一雙清冷的桃花眼。
唐西臉上的表情很淡,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眸寒光閃爍……隨著一聲尖叫,曾晗芳的胳膊被卸了下來。
動作快得,曾柔甚至沒看清他如何出得手。
曾晗芳疼得滿頭大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唐西厭惡的瞥了腳下一眼,邁開長腿走到曾柔面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她,“走吧,域爺不方便出面,他在外面的車上等你!”
曾柔艱難的點了點頭。
別墅外,韓域靠在車門上,眉頭緊縮,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角門處,看到人影快步走了過來,一身的寒氣在接過曾柔那刻化作繞指柔情,神色緊張地將人抱進車裡。
唐西怔怔地揉了揉眼睛,他剛剛看到了什麼……他好象在韓域臉上看到了一絲絲慌張……不,一定是哪裡的開啟方式不對。
那可是韓域啊,讓無數梟雄、大鱷聞風喪膽,在邊境生死線上,我自巋然不動的域爺啊!
如今為個女人慌得一批,這……這還是他認識的域爺嗎?
說出去怕是沒人信吧?
不……說出去,域爺會弄死他!
唐西站在路邊怔怔的發呆,腦子亂轟轟的想著些有的沒的……
黑色古斯特已經絕塵而去,疾馳在寂靜的林蔭大道上。
望著消失在路盡頭的車屁股,唐西晃然回過神,張著嘴露出大大的“臥槽臉”。
……
車上,韓域眉頭緊鎖,油門已經被他踩到底,完全沒有落下一個人的自覺性。
伸手遞過一瓶冰水給曾柔,一張俊逸臉陰沉得如烏雲蓋頂,“笨!”
一次兩次落入人家的圈套,韓域盯著曾柔亂七八糟的頭髮,明明進去時還那麼漂亮!
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呢?明知道對方不懷好意,還中伏,要不是他安排唐西及時趕到……想想可能發生的後果,韓域身上的冷冽化作實質,車廂裡彷彿凝上一層寒霜。
已經熱得著火,頭腦混沌不清的曾柔,茫然得看著他,“你開空調了?”
韓域憋在胸口的那道氣就這麼洩了,卻又心有不甘,削薄的唇緊緊抿起,“閉嘴,我不想和笨蛋說話。”
曾柔委屈的扁扁嘴,敵人太狡猾,怨她嗎?
她怎麼知道曾晗芳這麼下作在她使用的餐具上動手腳,一次次重新整理她對無恥的認知下限。
“幫我做件事!”曾柔咬著下唇道。
“說!”韓域還在慪氣,可依然不忍拒絕她。
“曾晗芳……這次不能饒……人在墨家偏樓……”
如果不是這藥來勢兇猛,她本來是想自己動手的,必竟仇自己報比較爽,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總不能便宜了曾晗芳。一次兩次害她,還當她曾柔是軟杮子想怎麼捏怎麼捏呢?
今天得讓她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曾柔說得斷斷續續,吐字也不是很清晰,但韓域還是秒懂,他拿出手機給丟在路邊的唐西發了個訊息,這事兒現在交給他辦,最直接。
正勾著西裝獨自腿在林蔭道的唐西收到訊息,罵罵咧咧的踢飛石子,之後耷拉著腦袋轉身乖乖的回墨家大宅辦事兒。
……
另一邊,曾柔額頭佈滿細細密密的薄汗,眼睛空洞望著窗外飛速倒行的街景……隨著藥效的不斷加強,關於那晚的記憶在她的腦海裡洶湧而來,曾經羞恥得不敢回想的細節放大幾十倍的不停迴盪,象最蠱惑人心的魔咒。
一個聲音在她心裡大喊:“撲過去!睡了他!睡了他!”
車窗上倒映著韓域猶如鐫刻的面容,清清淺淺卻讓人移不開眼。
心裡那個聲音又道:“你還在矜持什麼?你們又不是沒有過,還差這一次?”
——“反正就差那麼一點點,這次不如干脆做到底!活了兩輩子沒睡過男人,簡直遜逼了!”
曾柔閉上眼睛,努力壓下胸中翻湧的念頭,兩隻手掐著大腿一片青紫。
“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到醫院。”韓域向著仁愛醫院的方向一路飛馳。
中途路過了幾家酒店,韓域心裡不是沒有掙扎,可當一個男人真心想和一個女人發展一段感情的時候,他便不願靠這樣的趁人之危來推進、捆綁彼此的關係。
他想和她有一個更美好的開始。
車子一個旋身拐進仁愛醫院停車場,停在一個隱密的小門旁,韓域側頭看向滿頭冷汗的曾柔,目光落在她放在兩側捏得緊緊的手上。
眸光緊縮,“鬆手!”
指尖剛剛觸到曾柔的手背,她就倏地躲開,一雙美目微微睜開,“別碰我!”
她的聲音微顫,聽得出在極力剋制。
韓域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他清楚她在經歷怎樣的煎熬,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9號梯,推床下來,你一個人。”
掛上電話,韓域推門下車,轉到曾柔那側開啟車門,俯身下去,“再忍一會兒,醫生馬上到。”
曾柔死死的咬著嘴唇,艱難的點了點頭,身體的感知被無限放大,現在每一分鐘對她來說都異常難捱。
功夫不大,陸飛推著病床從電梯裡出來。
“自己能走嗎?”韓域低頭問了句,對於曾柔強大的忍耐力在上次韓域就有所認識。
曾柔虛弱的點了點頭,扶著車門緩緩的走下車。
韓域看著她艱難的爬上病床,想扶卻不能扶,他明白這個時候任何一點兒觸碰可以都會令曾柔一路的堅持化為泡影。
他只能看著,心象被人揪住又反覆扭緊般難受……
等曾柔躺好後,韓域將西裝外套蓋在她的頭上,親手推著病床到電梯上。
陸飛很想提醒他以曾柔現在情況,她只會覺得熱,西裝什麼的純屬多餘,可對上韓域冷冽的眼,他抿緊嘴唇選擇沉默。
病房裡,既使注射過鎮定劑,曾柔依舊睡得並不安穩,睡夢中眉頭也緊鎖著。
韓域靠在床邊靜靜的凝視著她,伸手輕輕將她眉頭展開,墨色的瞳孔,黑得深不見底。
過了好一會兒,他轉身走出房間,關上門的一瞬間,清峻的臉上泛起層層冷意。
站在視窗抽了一隻煙,韓域推開陸飛私人實驗室的門,“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陸飛剛剛做完血液化驗看著列印出來的資料眉頭皺成川紋,“這是有多大仇啊!用的全是至剛至烈的藥,她能這麼挺到醫院也是厲害了。我聽幫她換衣服的護士說,大腿兩邊都掐出血了。”
韓域瞳眸緊縮,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像是附上了一層冰雪,折射出來駭人的冷芒。
“你還需要多長時間?”想到還在受苦的曾柔,韓域顯得有些焦燥。
鎮定劑只能讓她睡覺,並不減輕痛苦,她依舊要等藥效消散。
可韓域一刻都不想再等。
陸飛是個醫藥天才,出色的藥劑師,他可以根據藥品毒性分析,迅速配製出具有針對性的解毒藥劑,這也韓域找他過來的原因。
“十分鐘。給我十分鐘。”陸飛邊說邊將不同的試劑加入試管中。
“五分鐘。”
韓域微微低著眼眸,聲音是不容拒絕的冷冽,陸飛認命的加快手中的動作。
樓道里,韓域一身漆黑的冷冽,指間夾著一根雪色的煙,面無表情的看著虛空的某處,他眸色沉冷,眉眼鋒銳,這樣看上去,有一股讓人膽寒的冷厲味道。
五分鐘,陸飛抹著汗將注射試劑交給當班護士。
打過針的曾柔眉頭終於漸漸舒展,看到她情況好轉,陸飛終於鬆了口氣,他都快被韓域身上那股沉冷的煞氣壓死了。
韓域動作輕柔的將曾柔臉上的碎髮整齊的抿到耳後,那慎重的姿態象對待這世上最珍貴的珠寶,陸飛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拿出手機悄悄給江奕發了個訊息。
“你說得對,域爺有女人啦!”
江奕秒回,“臥槽,你見著了!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陸飛看看病床上臉色慘白,略顯虛弱卻依然難掩冰雪之姿的曾柔,低頭回道:“一個賊漂亮的小女生。”
曾柔本身長得就顯小,再加上她本身也不過二十歲的年紀,所以在陸飛眼裡就是個小女生。
江奕,“未成年?沒想到域爺的口味這麼重。”
陸飛,“你的方向一直錯了。域爺不是不喜歡女人,是不喜歡你找的那些妖豔貨。”
因為韓域不近女色這事,這幾年他們兄弟幾個沒少操心。
特別是江奕,作為韓域最得利的左右手,古裡梧島最大的財團稜銳集團CEO、對外事務的總代表,這幾年可沒少給韓域送女人,生怕這麼大家業他日無人繼承。
在他看來以韓域的家業,就算弄出個三宮六院來綿延子嗣也一點兒不過分。
男人嘛,可不都那樣?
何況這麼大的一份產業,對於未來的繼承人豈能馬虎?那不得層層篩選?不多弄幾個候選人出來怎麼行?
偏偏韓域在這方面自律得完全不象個男人,江奕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取向有問題?
於是,韓域越是表現得對女人無動於衷,江奕就越是給他蒐羅風情萬種的女人送過去,誰知道不是取向問題,是自己方向錯了!
江奕,“……”
陸飛有些得意忘形,手指在螢幕上按得飛快,“所以你就不能用你淺薄品味推測咱域爺!”
江奕,“你是不是想互相傷害?”
陸飛剛要回復,手機突然被韓域抽走了,看著韓域眉目沉冷的掃過手機上的對話。
自知惹到這位大神的陸飛,匆匆丟下一句“我樓上還有個實驗”,電話都未拿的遁了。
韓域冷然的勾了勾唇,直接在剛剛的對話方塊下回了一句,“海港城專案的詳細計劃書,明早放在我辦公桌上。”
江奕盯著那句話足足有半分鐘,才哆哆嗦嗦打了兩個字,“老大?”
韓域直接按了關機鍵,將陸飛的手機丟在桌上。
海港城的專案計劃書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怎麼可能完成?
江奕望著已經黑了的頭像,覺得自己藥丸。
……
第二天,曾柔回曾家時,別墅裡充滿了空前的低氣壓。
曾學禮坐在客廳中間的沙發上,面色陰沉,眉目冷銳,周身透著冷厲的壓逼感。
曾晗芳坐在沙發一角垂淚,穆欣瞳側身攬著她的肩低聲安慰著。
曾柔扯了扯唇,勾起一道嘲弄的弧度。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盡是冷意。
穆欣瞳看到曾柔歇斯底里地衝了過來,揚手就是一巴。
曾柔可不打算吃這種虧,經過昨晚她已經不打算再和曾家這幾位虛與委蛇,所以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她握住穆欣瞳的手腕輕輕一帶,穆欣瞳狠狠地跌在地上。
事情發生的太快,沒有人看輕她是如何動作的,所有人都呆愣住了,空氣靜止了幾秒,穆欣瞳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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