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北在曾柔和伍佩儀的陪同下,正式向警方錄口供。
唐輕在外面接待大廳焦急的走來走去,等了大約二個多小時,才看到曾柔和伍佩儀從裡面出來。
她伸長脖子向後望,“青北呢?怎麼青北還沒有出來。”
伍佩儀道:“警方暫時不允許保釋。”
唐輕的情緒馬上又激動起來,“為什麼不允許保釋?青北,他是無辜的!你們沒和警方說清楚嗎?那你們在裡面這麼長時間都在做什麼?喝茶聊天嗎?你們怎麼可以留青北在裡面受苦!”
“唐輕,你冷靜點兒!林青北現在正式委託我和伍佩儀做他的代表律師,我們會想辦法打贏官司,還青北一個清白。你要對我們有信心!”
“讓你們救個人都救不出來,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們?你們不幫青北是吧?好!我自己想辦法!”說著,唐輕跺了跺腳,衝了出去。
伍佩儀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你們覺不覺得她這裡有些問題?”
曾柔抬手看了看手錶,“我覺得咱們有必要去DECADE喝杯咖啡了。”
“現在去喝咖啡?不應該抓緊回去研究案情嘛?”徐凱鋒不知道DECADE和這單案的淵源,不禁問道。
“這就是在研究案情!”曾柔拍拍他的肩,提步向走了出去。
伍佩儀看著呆怔的徐凱鋒解釋道:“DECADE是我和曾柔以前做兼職的咖啡廳,唐輕和林青北是那裡的店長和咖啡師,我們覺得去哪裡應該能瞭解到某些內情。”
比如,林青北的手,還有唐輕的反常。
依舊是徐凱鋒負責開車,伍佩儀坐在副駕駛指路。
曾柔則靠在後座闔著眼,閉目養神。
她把林青北的口供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發覺疑點很多,但要想徹底洗脫林青北的嫌疑,還差得遠。
走近DECADE。
一切好象什麼都沒有變,又好象都變了。
和以前一樣小清新的裝修和佈局,窗明几淨,咖啡飄香,但就是給人一種清清冷冷的蕭條感。
少了曾經那種舒適得讓人想坐久一點兒的感覺。
吧檯裡的幾個工作人員,都不是以前熟悉的面孔,才不過短短几個月,DECADE變得有些讓人認不清了。
徐凱鋒和伍佩儀去吧檯點咖啡,曾柔環視著大堂,在角落裡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店老闆蘇恆。
以前蘇恆很少在店裡出現,今天或許是知道店裡的靈魂人物林青北出了事,特意過來坐陣。
曾柔走過去,在蘇恆對面坐下。
蘇恆正望著窗外走神,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到曾柔怔了下,微微勾唇,“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曾柔向吧檯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不光我,還有伍佩儀和我們的一個同事。”
蘇恆若有所思的閃了閃眸,“哦……因為林青北?”
曾柔淡淡的勾唇,“看來你知道了。”
蘇恆雙手抱臂搭在桌子上,“唐輕找過我。”
“我們也差不多。她去法援署找我,我們才知道林青北出了事。”
“怎麼樣?情況嚴重嘛?打官司的話,勝算大不大?”蘇恆追問道。
“沒有絕對贏的官司,不過,我不會讓林青北坐冤枉牢的,只要他是無辜的。”
蘇恆看著她道:“那你認為呢?林青北是無辜的嗎?”
曾柔視線落在窗外,一陣寒風捲起落葉,將它吹遠。
“作為青北曾經的同事,我相信他的為人,作為他的代表律師,我只能說眼下的證據對他很不利,但我會努力。”
蘇恆略點了下頭,垂眸靜默了一會兒道:“好好幫幫青北,律師費方面不用擔心,我來負責。”
曾柔看著他,嘴角勾起淺淡的笑容。
蘇恆抬眸看了她一眼,“笑什麼?難道你認為我是那種周扒皮似的老闆?”
曾柔輕笑出聲,“我以前確實是這麼想的。”
蘇恆算不上一個苛刻的老闆,但他很精細,別看他並不常待在咖啡廳裡,可管理的每一個細節都絕不馬虎,成本的控制更是稱得上精打細算。說白點兒就是有點兒摳。
曾柔玩笑道:“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知道我在法援署,律師費由政府撥款,才故意這麼說。”
蘇恆一直陰沉沉的臉終於綻出一抹笑容,“瞧你說的,我有這麼無恥嗎?不過聽你的口氣,青北的案子挺棘手,我想是不是需要請更好的律師?不是我不相信你和佩儀,不過你們必竟還年輕,接手的案子不多。他這是人命關天的案子,幫林青北請個更有經驗的律師吧?你不是和四大行的人都挺熟嘛?看看哪個律師合適,我還是那句話律師費我出。”
曾柔沒想到蘇恆已經想了這麼長遠了,“你放心吧,我師傅鄭言,就是很有經驗的律師,你應該也聽過他的名字吧?實在不行,我可以請他出山,還有我大學的老師沈儒風,是專打刑事案的,必要是請他幫忙也可以。”
蘇恆點頭道:“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此時,伍佩儀和徐凱鋒端了咖啡過來,伍佩儀向蘇恆頷首打了個招呼,在曾柔旁邊坐下。
徐凱鋒打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她們轉角的位置。
曾柔給徐凱鋒和蘇恆互相介紹了一下,之後轉入正題。
她拿出手機開啟錄音功能,解釋道:“這個錄音只作為我處理案子一個記錄,在未經你同意之前,我不會公開。”
蘇恆點頭,表示明白。
曾柔接著道:“我以下的問題,可能與林青北的案子有關,也可能無關,但如果有關的話,將來有可能會請你出席做證,可以嗎?”
蘇恆道:“沒問題,你問吧!只要能幫到青北。”
曾柔與伍佩儀交換了個眼神後道:“我聽青北說,他的手受傷了,以後不能再參加比賽,你知道這件事嗎?”
蘇恆愣了愣,沒想到曾柔會突然問這麼一個問題,在他看來這個問題與案情一點兒關係沒有。
他遲疑了一下道:“我是聽店裡人說的,具體的我想你問他們會更清楚。”
他招手叫了吧檯後面的一個店員過來道:“你說一下,林青北手受傷那天的情況。”
店員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夥子,眼睛大大,口齒伶俐。
“那要從林青北手受傷前的一週說起,那天店裡來了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姑娘,一進來就直接找林青北。之後林青北和她出去聊了一會兒。當時唐輕姐也在,見到有女孩兒找林青北就特別緊張。”
店員小夥搔搔頭道:“我們都看得出來唐輕姐喜歡青北哥,這事兒恐怕只有青北哥一個人沒發覺。之後唐輕姐旁敲側擊的問了青北哥幾次,那個女孩兒是誰。青北哥說是個朋友,唐輕姐大概認為是女朋友吧,反正整個人都特別燥,那天工作出了不少錯,脾氣也不好,逮誰罵誰。青北哥還因此說她來著,一點兒沒反應過來唐輕姐是因為他發脾氣。”
蘇恆看了小夥一眼,“重點!”
小夥忙解釋道:“這都是重點,不能省略。”
曾柔道:“沒關係,你慢慢說。”
小夥接著道:“後來,那個女孩兒又來找過青北哥幾次,每次來青北哥都和她出去聊上好一陣,唐輕姐的臉越來越臭。她出去找過林青北兩次,都被青北哥給趕回來了。出事那天,那個女孩兒又來了,青北哥又要和她出去,唐輕姐就急了。說那個女孩影響青北哥的工作,影響店裡做生意,要她走。說著還動起手,往外一個勁的推那個女孩兒。青北哥當然幫那個女孩兒了。唐輕姐就更生氣了,當時那表情兇的好象要殺人。然後不知怎麼的,唐輕姐就把那女孩兒推倒了,青北哥就用手攔了女孩兒腰一下,沒擋住。因為唐輕姐又用力推了一下,然後女孩兒和青北哥就一起摔倒了,青北哥的手壓在下面,就手腕這兒受傷了。”
小夥指了指自己右手手腕,示意了一下位置,嚥了口口水接著道:“青北哥當時臉就白了,唐輕姐也顧不上吵架,馬上打車陪青北哥去醫院檢查,具體情況不清楚,但青北哥回來時手上打著夾板,應該是傷得不清。之後,青北哥一直眉頭不展,唐輕姐整天說是她害了青北哥。我想青北哥這手腕是落下後遺症了。你們也知道無論是咖啡拉花,還水衝咖啡,手腕的力度掌握是很重要的。一般衝個咖啡還好,可青北哥是要參加咖啡師大賽的,那可是差一點兒都不行。”
曾柔想了想,又問道:“唐輕是不是從哪兒以後性格就發生變化了?”
小夥詫異的看著曾柔,點頭道:“是啊!你怎麼知道的?唐輕姐在那之後,脾氣就越來越古怪,一方面特別維護青北哥,一方面又特別疑神疑鬼,你看現在櫃檯的全男班就知道什麼情況了。最近發展到男的和青北哥親近一點兒,也不行的地步。現在大家都不敢和青北哥說話。青北哥又不樂意和唐輕姐說話,必竟他那個手是唐輕姐害的,所以就變得青北哥整天在店裡都不說話,因為他們倆個店裡的氣氛變得特別壓抑。”
曾柔看了蘇恆一眼,“這些你之前都知道嗎?”
蘇恆向小夥揮揮手,“這兒沒你事兒了,你先回去工作吧!”
“哦。”小夥老實的欠了欠身,轉身離開。
蘇恆舔了下後槽牙,道:“我聽不止一個店員反應過,青北和唐輕都是開店就在這裡工作的老員工,我不願意輕意說炒掉哪一個。青北手雖然受傷了,但他的手藝應付店裡的客人已經足夠了。我分別找他們談過,兩個人都答應得挺好,但工作一直沒改善。就在昨天下午,林青北找到我,正式向我提出了辭職。”
曾柔挑了下眉,“你同意啦?”
蘇恆看了她一眼,“怎麼可能?我讓林青北迴去再考慮一下,結果當晚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