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顏站在他倆中間,一臉緊張地左右看了看,小小聲地道:“傾城……陸醫生又幫了我們一回,你別——”
話沒說完,顧傾城眼眸輕眨,回過神來,冷漠道:“顏顏,送客吧,我上樓休息。”
她轉身就走。
陸君堯見她明顯理虧,落荒而逃,俊臉掠過勝利者的笑容,高高在上地開口:“怎麼,越想越心虛是嗎?”
“……”顧傾城頭也不回。
“你不是最不喜歡欠人情嗎?今天這事又該怎麼論?”陸君堯繼續發問。
顧傾城已經走到樓梯那,聞言轉身回頭,小臉冷豔:“你想怎麼辦?”
她確實不喜歡欠人情。
是要還的。
陸君堯高冷一笑,“沒想好,你先欠著吧。”
“……”顧傾城覺得自己又被他戲耍了一番。
“顏顏,送客!”她氣橫橫地轉身上樓。
許落顏很尷尬,看向陸君堯,陪著笑臉:“對不起陸醫生,傾城今天跟家裡決裂了,心情不好,所以多有得罪。”
陸君堯轉身就走,“她哪次沒得罪我?”
長身玉立,優雅淡然,又冷清孤傲。
“……”許落顏接不上話。
等保潔將家裡收拾妥當,也離開後,許落顏上樓詢問顧傾城中午想吃什麼。
“沒胃口,你先吃吧。”顧傾城耳朵還是不舒服,躺下後不願動彈。
許落顏輕聲問:“你還在跟陸醫生生氣啊?”
“沒有,他算老幾,不值得。”
“傾城,說實話……你不覺得陸醫生對你很好嗎?可你一直攻擊他,嘲諷他,講真……有些過分。”
許落顏知道,這話說出來閨蜜會不高興。
但她又忍不住。
顧傾城轉過身看著她,“顏顏,你也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姓陸的?”
“不……”許落顏搖搖頭,“我崇拜他,欣賞他,但沒有男女之情。”
顧傾城嘀咕:“最好是。他那種人,誰靠近都會凍成冰塊,被他的毒舌射成篩子。”
許落顏莫名一笑,“確實,陸醫生性格太冷,嘴巴也毒。”
“煩死了……又欠他一個人情。”想到這點,顧傾城心裡就不爽,恨不得馬上還這個人情。
許落顏說:“等你身體好了,請他吃頓飯吧。他的確幫過你好幾次了。”
顧傾城想著,最簡單的還人情方式,確實就是吃飯,於是淡淡地道:“等我好了再說。”
————
顧傾城嚴格遵醫囑,才過了三天,身上的疹子就恢復大半。
伴隨皮疹消退,面板表層開始漸漸脫落。
一層一層,宛若新生。
跟顧家徹底斷絕關係後,日子清淨閒適了不少。
她每天看書看報看新聞,一邊備考證券考試一邊繼續研究股市。
偶爾累了乏了,就去頂樓陽臺的陰涼處坐著,在畫板上隨意地描繪幾筆。
其實她心裡有很多想法,都是關於過去三年的遭遇,有些細節,無法與人訴說。
她很想透過畫作展示出來。
但之前一直有各種破事纏身,身體也時好時壞,讓她遲遲無法動筆。
現在既要養病,又要養耳朵的傷。
無法出門奔波,反倒有了機會。
顧傾城沉浸在藝術世界裡,在頂樓一直畫到夕陽西下,直到許落顏做好晚飯。
“傾城,下去吃飯吧。”許落顏上來叫她。
顧傾城點點頭,手裡畫筆未停,“馬上。”
許落顏走近,看清畫板上的內容,神色一驚,眸光定住不動。
“傾城……你這畫的——”她震驚得聲音微微顫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是你自己嗎?”
畫作上的女人,蜷縮在一片凌亂雜草中,瘦骨嶙峋,神態木訥,但眼神卻透著堅定求生的光。
她的四肢都是鐵鏈鎖住,固定在牆上。
那鐵鏈的長度足夠她生活自理,但又不可能逃出太遠。
許落顏瞬間明白,這是閨蜜被拐賣時的自畫像。
“可以說是我……也可以說是千千萬被拐賣的不幸者。”顧傾城淡淡回應,放下畫筆後起身,將整面落地窗拉上。
“走吧,下去吃飯了。”
許落顏跟著她轉身,心疼地看著她:“好不容易逃出來,你又何必再回憶那些。”
顧傾城搖搖頭,神色平靜淡漠。
“不是我非要回憶,而是那副畫面在我心裡、腦海裡,太根深蒂固,我越是想要刪除,就記得越深刻。也許只有直面痛苦,將它明明白白地拉出來,才能從我心裡剔除。”
許落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越發心疼,“那希望等畫作完成時,你能走出這段陰影。”
晚上,顧傾城在論壇上更新了一篇股評。
剛釋出,下面就有不少人留言討論。
顧傾城翻看著評論,突然,一個熟悉的網名映入眼簾。
白衣男神。
心絃驀然一緊,她盯著螢幕,手指定住滑鼠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