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堯看完這話,嘴角笑弧越發不屑,而後把手機扔在副駕駛上,開車回家。
陸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吧。
暫且不說他在家族集團中的股份收益,單說他是兩家頂級私立醫院的大股東,一個月就能輕鬆入賬幾個小目標。
至於他都這麼有錢了,為什麼還要辛辛苦苦地當醫生?
大概是為了讓平靜無聊的人生,多一點挑戰和成就感吧。
否則,每天看著賬戶上冰冷躺著的百把億,人生該多麼枯燥乏味。
陸君堯沒在群裡回覆,大家又各自趕著上班,那個群很快安靜了。
顧傾城見太陽越來越大,收起手機慢慢往回跑。
剛進家門,一眼看到庭院裡扔著的東西,她便察覺到氣氛不對。
走進了一看,全都是自己的物品。
連帶著她這幾天睡過的被褥,全都扔出來了。
顧傾城不意外——看來要被掃地出門了。
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蹲下身把東西撿起,一股腦抱起來,往客廳走。
“你站住!”顧家所有人都沒出門,就在客廳等著她,見她要進來,顧庭安一聲呵斥。
顧傾城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徑直朝保姆間走去。
“傾城,你耳朵聾了!”梁景容站起身,但也只敢大呼小叫。
沒人敢上前。
顧傾城諷刺地說:“等我先把東西放回去,再來聽訓可以嗎?”
結果,保姆間的門被鎖了,推不開。
她回頭,看向客廳裡的家人,“開門。”
顧柏川壓著脾氣說:“傾城,我們在外面給你租了房子,又大又寬敞,你搬出去吧。”
顧傾城反問:“為什麼?這不是我的家嗎?你跟妹妹都在這裡住著,憑什麼我要搬出去?”
顧如意冷哼了聲,翻了個白眼,“你說為什麼?你得了艾滋病,渾身面板都要潰爛了,那麼髒住在家裡,是想我們全軍覆沒嗎?”
顧傾城皺了皺眉,二話沒說,抱著被子就往樓梯那裡走。
顧家人嚇得不輕,全都起身:“你要幹什麼!”
顧傾城頭也不回:“既然保姆間不讓我住了,那我就住回以前的臥室。”
“媽!你看看她!”顧如意急得跺腳,“不能讓她去我房間!”
梁景容連忙上前,“傾城你站住!”
顧傾城充耳不聞。
“柏川你上去把她拽下來!”顧庭安命令兒子。
可顧柏川脖子一梗,“為什麼是我去?您怎麼不去?”
“你——”
眼看著顧傾城快上到二樓了,梁景容被逼急了只好妥協:“趙嬸,快把保姆間開啟!”
話落,她又抬頭看向已經上了二樓的大女兒,“傾城,你下來,還是原來的房間。”
“媽!”顧柏川抗議不滿,“不是說好了今天趕她出去嗎?怎麼又……”
顧柏川話沒說完,梁景容回頭連連對他做眼色。
那意思顯然是:先把人弄下來再說。
顧柏川只好壓著脾氣,憤憤地坐下。
顧傾城站在二樓,淡淡地道:“我沒力氣了,你們上來幫我把東西搬下去,不然我就住二樓臥室。”
顧如意恨得牙齒癢癢,“你做夢吧!”
顧傾城笑了笑,索性席地而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如意,是你攛掇爸媽急著將我趕出去的吧?”
顧傾城看著妹妹,決定趁所有人都在,好好聊一聊當年被拐賣的事。
顧如意的臉色明顯心虛,但她卻理直氣壯:“你把快進門的嫂子都氣跑了,哥也恨你,才不是我要趕你出門。”
“哥,是這樣嗎?你也要趕我出去?”顧傾城看向兄長,質問。
顧柏川抿了抿唇,都沒勇氣直面妹妹的提問,沒好氣地道:“是你太不識好歹,從回來後,每天都在挑戰全家人的底線!”
“那你們沒想想,我為什麼會這樣?”
梁景容心痛地道:“你在外面受了三年虐待,腦子不正常,有精神病,還有艾滋病!你現在已經心理變態了!”
顧傾城淡淡一笑,眸光裡一片死寂,“聽說你們早就放棄尋我了,就因為怕我回來讓你們丟臉,被人笑話……”
“……”顧家人理虧,全都沉默。
“有人弄丟了孩子,不惜傾家蕩產,耗費幾十年的光陰去尋找。而你們,卻對好不容易虎口脫險,歷經萬難回來的女兒……百般厭惡與排斥——同樣生而為人,你們卻禽獸不如,還怪我對你們態度不好。”她一邊控訴,一邊心痛地冷笑。
“這……我們也逼不得已,你得了艾滋病,治不好的,我們肯收留你,讓你有得吃有得住,你就應該感恩了,可你是怎麼做的?”梁景容倒是苦口婆心起來。
顧傾城冷笑,“我該感恩?”
她覺得這話真是太滑稽了,忍不住再次呢喃:“我該感恩……”
梁景容彷彿沒看到大女兒的傷心失望,還在繼續指責,“你從一回來就針對如意,說話句句夾槍帶炮!你知道這三年,她過得多痛苦,多自責,她看了兩年的心理醫生才稍微開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