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便好,可切莫要傷錯了人,誤了咱們的正事。”聽李紀和此言,公孫賀蘭心下稍安,感覺自己方才的表現好似過了一些,便又多說了一句,以作遮掩,同時這位小少爺俊俏的小臉兒上,不知何時,也多出了一片紅意。
自己是在擔心她嗎?
不可能!感覺到自己面上的一團熱意,公孫賀蘭端起茶碗小押了一口以作舒緩,同時,也為自己方才心中的那番想法羞惱不已。
“公孫少爺說得是,小人省得。”公孫賀蘭欲蓋彌彰的一番說辭,讓李紀和的面上無由的多出了一絲笑意。沒想到,一向粗枝大葉,硬裡硬氣的公孫賀蘭,現在,也遇到了春天。
“只是,小人有些擔心,”見公孫賀蘭察覺到了些什麼,正有點惱羞成怒地看著自己,李紀和忙著收斂了面上剛剛露出一點的笑意,岔著話題開聲向公孫賀蘭說道:“咱們的這一招移禍江東,是不是真的能夠湊效?別到最後,再把他們的心思引到了咱們的頭上來。咱們牧場與高昌國的生意,可是不能真個就斷了。”
柳先生當初讓他來西北開辦牧場的目的,李紀和雖然仍是不太明瞭,不過這販馬與高昌的道道兒那卻是清晰透徹得很,而且他也成功得搭上了候君集這條線路,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李紀和不想就此放棄,從而辜負了柳先生當初的重託。
“記得大哥之前曾與我說過這樣一句話,雖然有點粗,不過卻很是實在,”不滿地看了李紀和一眼,公孫賀蘭將手中的茶碗放於桌上,接聲說道:“那就是,黃泥掉進了褲襠裡,它不是屎也是屎了。”
“呃?”李紀和一下便被打擊得有些傻了,很是狐疑地看了公孫賀蘭一眼,雖然話說得很是貼切道理,不過,實在是很難相信,這麼糙俗的話語,真的會是從柳先生的嘴裡說出來的嗎?
“便是他自己心裡明白,別人看了,會怎麼想?”沒有理會李紀和麵上的狐疑之色,公孫賀蘭接著說道:“雖然咱們這邊也有嫌疑,不過更多的,怕還是另外一潑人吧?”
有動機,有手段,有條件,就好比把一把黃泥扔到了他們的褲襠裡,他們自己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在別人質疑的目光下,滿大街的高呼冤枉,說那不是屎,但是旁觀的那些外人,會信嗎?
“公孫少爺說得在理,紀和受教了!”雖然說那個東西感覺有些噁心,尤其是在喝茶品茶一口茶水還來不及下肚的時候,不過把公孫賀蘭所說的這些話語細品下來,還真就是蠻有幾分道理,李紀和抬眼打量了眼前的這個小公子一眼,沒想到現在,這位小少爺也學會了使用計謀,嗯嗯,雖然這些計謀有那麼一點見不得光亮。
“公孫伯父,小侄這裡有禮了!”走進大廳,即見到公孫武德正哈笑著扯著嗓門兒與老柳夫婦還有羅齊氏他們敘著家常,柳一條急步快走,近前彎身與公孫武德行了一禮。
“哦,一條賢侄,呵呵,這一年的光景,你可是讓伯父生好掛念啊!”從座椅上起身站起,伸手將柳一條虛扶起來,公孫武德宏聲而言,滿是歡喜和笑意地看著柳一條。
不說別的,相處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能夠教得他們家小蘭兒武藝大幅精進,竟能空手暴打老爹與他這個親生伯父,這個柳賢侄對他們公孫家的恩德就不是一點半點,值得他公孫武德去親近,去結交。
再說,此次柳一條強勢而歸,一舉便救治了朝中數位重臣,解救朝庭於危難,不說皇上他老人家會如何去嘉獎於他,但就是柳一條由此而結下的關係人脈,也容不得旁人小窺,公孫家與他走得親近一些,百利而無一害,在長安城的這些大戶世家之中,有很多想要與他拉些關係,還沒有門路呢。
當初小蘭兒那個冒失小子,能夠結識並與柳一條磕頭結拜為兄弟,實是祖上之德,三生之大幸。
“有勞伯父惦念,小侄心中惶恐,”感受到老頭言語舉動之間傳來的真摯之意,柳一條心下感動,不免對老頭拱手彎身,又是一禮:“年餘不見伯父當面,現見伯父身子健朗,威武更勝往昔,小倒心中竊喜不已。”
“行了,你們爺倆兒還在這裡客套個什麼勁兒啊,讓我老太婆看著都覺著費勁,有什麼話,都且坐下再說也不遲。”見這一老一少在這裡客氣個沒完,羅齊氏略帶些責備地開聲吩咐著兩人坐下,並著下人為柳一條奉上新茶。
衝著羅齊氏陪了個笑臉兒,告罪了一聲,一老一少這才彎身在一旁坐下,看出公孫武德與她的這個乾女婿似有話要講,所以,一行人在一起閒聊了一會兒之後,羅齊氏便帶著老柳夫婦一起去了側間敘話,只留下柳一條與羅通兩人在廳中做陪公孫武德閒話。
“方才在前院兒,一條見得昔日座騎,聽說是伯父來時所攜,”待羅齊氏一行走遠,柳一條起身為公孫武德添倒了一些茶水,開聲向公孫武德問道:“敢問伯父近期可是去了西北之地?”
“哦?一條賢侄何出此言啊?老夫近期確是出了一趟遠門兒,不過賢侄是如何確定老夫去的就是西北?”小飲著碗中的熱茶,公孫武德抬頭向柳一條看來,雖然他奉旨前往西北‘晏天牧場’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但是卻也不是誰都能夠輕易知曉的,不知道柳一條為何會這般確定。
“呵呵,不瞞伯父知曉,”見公孫武德問起,柳一條輕聲回道:“一條的那頭毛驢兒,一直都在西北放養,現在既然隨著伯父回來了,小侄便隨意猜測了一句。”
“這麼說,那‘晏天牧場’,賢侄也是知道的了?”聽柳一條這般說起,公孫武德眉頭一挑,抬頭向柳一條看來,粗聲向柳一條問道。
“確是有聽楊叔提起過,”看公孫武德的神情,柳一條多少地已經猜出了個大概,今日這位爺此來,除了是為送柳無痕外,怕是還有著一個試探明對的意思。
看這架式,想來在西北時,李紀和定是已經將先前他們所編好的那段說辭給撂了出來,公孫武德沒有直接去三原找楊叔求證對照,倒是就近地先尋到這裡來了。
“楊叔的牧場新開,急需一些名駒良駕充當場面,招攬生意,所以便將小侄的那頭百里驢給低價‘買’了去。”不等公孫武德問起,柳一條便率先出聲解說了起來:“當時小侄因為一些因由,已遠避至川蜀奉節,‘賣’驢之時,是二條那小子拿的主意,一條也是在回來之後才得的訊息。”
“這麼說,那‘晏天牧場’,真的便是那楊伯方所開辦?”見柳一條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公孫武德也沒有再往別處去猜想,問話的時候,心下已經信了個七七八八。
想想也是,依著楊伯方那老小子的財力和人脈,還有他在西北為將守邊的兒子,能夠不聲不響地在那裡開辦起一個牧場,也不是什麼難事。而且,像是引牧伊麗馬這種令各國都極為頭痛的馬源問題,好像也只有他,才會有些辦法了。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皇上他老人家之前想要強徵‘晏天牧場’,買斷伊麗馬源的如意算盤,怕也是就要隨之落空了。那楊伯方雖然無官無品,又沒有什麼權勢,但是他的身份在那擱著,朝中那些割不斷的關係人脈在那放著,只要他不枉法,不投機,安安分分地不違一點法度,便是皇上他老人家,也不好去強攪了人家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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