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號角聲嗚咽響起,劃破黎明的寂靜。
大軍開始緩緩移動,像一條鋼鐵洪流,朝著西北方向,朝著那未知的、充滿殺機的飛廉關,奔湧而去。
“他孃的,還要走多久?”
一個兵卒抹了把糊滿泥水的臉,嗓子眼裡憋著粗氣。
旁邊的人縮著脖子左右看看,壓著聲音回:“聽上面說,還有三天。”
“狗屁三天!昨天他們也說三天!這鬼路,沒完了是吧!”
虎威軍已經連軸轉了五天。
每天十五個時辰腳不沾地,比趙羽原先定的急行軍還要狠。
腳底板早磨爛了,混著膿水裹在靴子裡,走一步,鑽心的疼。
可沒人敢嚷嚷。
自從趙羽當著全軍的面,砍了劉勳一條胳膊,誰不知道這位新主子是個說到做到的狠茬子?
“都給老子閉嘴!”一個什長黑著臉,推搡著抱怨的兵卒,“想掉腦袋就繼續!”
隊伍最前面,趙羽騎在烏騅馬上,腰桿挺得像根戳在地上的槍。
他已經三天沒怎麼閤眼了,後背跟壓了塊磨盤似的又酸又沉。
但他不能垮。
他要是露了怯,這支剛有點人樣的隊伍,立馬就得散架。
高嶽催馬靠過來,聲音發悶:“將軍,傷病的弟兄,快兩成了,再這麼下去…”
“那就讓他們留下。”趙羽盯著灰濛濛的前方,話裡沒半點溫度,“飛廉關等不了,王策的大軍就在那兒,咱們慢一步,就是給人家送菜。”
“可是…”
“行了!”趙羽猛地一勒馬韁,馬蹄濺起一片泥漿,“傳令下去,今晚到陽河驛!有水有吃的,能喘口氣。誰他孃的撐不住,自己找地方刨坑埋了!”
高嶽脖子上青筋跳了跳,到底沒再吭聲,悶頭打馬回去了。
天色越來越沉,跟塊捂爛了的鉛塊似的。
遠處滾過幾聲悶雷,空氣又溼又黏,憋得人喘不過氣。
“要下雨了。”
武飛雪不知何時出現在趙羽旁邊,青色的衣衫早就被汗水和泥漿浸得看不出原樣,但人還是站得筆直。
“再往前十里,有個村子叫青崖,我父親以前帶兵駐紮過,那兒的村民信得過。”
趙羽眉峰動了動:“你的意思是?”
“可以弄點吃的喝的。”武飛雪言簡意賅,“比陽河驛近,動靜也小。”
話音剛落,天上就像被人撕開一個大口子,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砸了下來。
“列陣!”趙羽吼道,“全軍加速!”
冰冷的雨水兜頭澆下,瞬間澆透了所有人。
道路眨眼間變成一片爛泥塘,馬蹄陷進去拔不出來,拉車的輪子也卡在泥坑裡。
隊伍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被拉得老長。
“操!”趙羽低罵一聲,“高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