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李越大步闖了進來,渾身淌著水,臉上卻帶著幾分興奮。
“將軍!抓了個北齊探子!”
趙羽猛地站起來:“問出什麼了?”
“王策分了三路打飛廉關,攻得很猛,關裡傷亡不小!”李越語速飛快,“還有!王策派了五千精兵,埋伏在去飛廉關的大路上,等著陰咱們呢!”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雨打茅草的噼啪聲。
“呵。”趙羽突然笑了,那笑意讓在場的人後脖頸都有些發涼,“王策……果然有兩下子,居然算到老子會來。”
“將軍,那咱們……”高嶽問出了所有人的擔憂,“現在碰上埋伏……”
趙羽打斷他:“李越,那探子說,埋伏在哪兒?”
李越手指戳在地圖上一個狹長的山谷:“這兒,絕雲谷。兩邊都是峭壁,口子窄,肚子大,進去就出不來了。”
武飛雪湊近地圖,神情嚴肅:“這條官道是最近的路,但是……”她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停在一條几乎看不清的山間小徑上,“還有一條路能走。”
“哦?”
“是我爹當年帶兵偷偷修的,能繞到飛廉關屁股後面。路不好走,車馬過不去,但能躲開絕雲谷。”
“多不好走?”
“懸崖邊上鑿出來的,窄的地方只能過兩個人,旁邊就是萬丈深淵,還有幾處地方容易塌方。”武飛雪看著趙羽,“但肯定能避開北齊的埋伏。”
高嶽聽得頭皮發麻:“將軍,太險了!不如硬衝……”
“不,就走這條小路。”趙羽拍板,“李越,你挑兩百個騎術好的,天亮前出發,裝成大部隊的樣子,走官道,把北齊那幫孫子給我引出來!記住,別硬拼,把他們注意力吸引住就跑!”
李越眼中冒火:“末將遵命!”
“高嶽,你帶兩千人,分兩撥。一撥去接應李越,一撥從旁邊騷擾,別讓他們舒舒服服地追!”
高嶽雖然覺得懸,但還是大聲應道:“末將領命!”
“武副將。”趙羽看向武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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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拂曉,雨勢稍緩。
虎威軍大營已是一片忙碌景象,士兵們默默收拾著簡陋的行裝,準備踏上未知的險途。
李越早已領著兩百名精銳輕騎出發,按照趙羽的命令,他們將沿著官道大張旗鼓地前進,故意在泥濘的路上留下清晰的行軍印記,目標直指絕雲谷。
營地一處臨時搭起的高臺上,趙羽負手而立,看著下方部隊快速而有序地整編。
武飛雪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側,一身青衣在微涼的晨風裡微微拂動,雨水洗過的空氣帶著泥土的腥氣。
“令尊當年,為何要費力開鑿那條秘道?”趙羽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武飛雪耳中。
武飛雪靜默了片刻,聲音平穩:“家父曾言,為將者,既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也要給敵人備下一條意想不到的死路。”
“令尊是智者。”趙羽輕輕頷首。
武飛雪側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將軍似有憂慮?”
趙羽的視線投向遠方,那裡是飛廉關的方向,此刻卻彷彿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北齊、西夏,幾乎是同時發難。王策又恰好在官道設伏…這一切,未免太順了些。”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裡多了幾分難言的意味。
“就像…有人提前給他們遞了信兒。”
武飛雪心頭一凜:“將軍是懷疑,軍中有內奸?”
“或許,不止是軍中。”趙羽沒有深說,轉而問道,“那條山路,當真有你說的那麼險?”
“只會比我說的更險。”武飛雪並未隱瞞,“但確實是避開北齊伏兵的唯一選擇。只是…”
“只是什麼?”
“山體本就不穩,連日大雨沖刷,隨時可能會有塌方。”
趙羽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在清晨的營地裡顯得格外突兀:“比起王策明晃晃的刀子,我寧可選老天爺的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