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一定要血親,父母兄弟祖父母外祖父母……親舅的血也可以。”
意思就是說,陛下您的血也可以。
可是,殷槿安握著拳沒吭氣。
別人都不知道,他不是九天的血親。
九天哪裡來的他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找她的血親?
“別人的血會怎麼樣?”
“不僅治不了病,還會血液凝固,當場死亡。”
殷槿安半晌說不出話來,第一次感到那麼無力。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半晌他冷冰冰地問道,“你的藥丸一點用也沒有?”
只要九天能撐住三天,狂人楚來了,應該能解。
“還有一個法子,”趙嵩似乎情緒很低落,抬頭看看趙喬喬,很抱歉地說,“喬喬,你願意救公主一命嗎?”
趙喬喬苦笑著說:“女兒有得選嗎?”
殷槿安心裡急,但是知道對方在等他開條件,沒辦法,他要救九天,條件他都只能答應。
“趙大小姐打算怎麼救公主?會有生命之憂嗎?”
趙喬喬苦笑著說:“倒也沒有生命之憂,只是取心頭血,借命二十年……”
說實話,殷槿安若不是這次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蕭槿安身上,他是堅決不信什麼借命二十年之說。
一聽,這父子倆就是在騙他,聯手演戲。
但是他不想賭。
“若能救了公主,趙知州提什麼要求朕都答應。”他其實猜到對方會提什麼條件了,但是他顧不得了。
趙知州眼圈兒紅了,說道:“救公主的命是臣和小女應該做的,原本不應該乘人之危,可是小女如花的年齡,竟是生生減去二十歲,臣心裡不好受。
世家大族誰還敢與小女結親?少不得小女落人口舌。懇求陛下讓小女入宮,不拘於什麼名分,叫她在身邊照顧陛下就行。”
殷槿安應道:“朕允了,待朕回京,便帶上趙大小姐,抑或宮中派人來接,都有趙大小姐說了算。”
趙嵩大喜,跪下磕了一個響頭。
趙喬喬也跪下磕頭,謝恩。
不再猶豫,趙喬喬在帷幔裡寬衣,拿匕首取了自己心頭血,不知道還做了什麼,最後端出來小半碗血。
軍中郎中檢查那血,並未發現毒素,便交給了趙嵩。
因為九天已經完全深度昏迷,不會吞嚥,趙嵩叫人在浴盆裡弄了半盆溫熱水,殷槿安不放心,親自在旁邊看著。
“陛下,隔著衣服恐怕藥性會減弱許多。”
“就隔著衣服。”
“面具可否摘掉,臣給殿下嗅一嗅藥氣?”
殷槿安親自給九天把小老虎面具掀開一半,只露出鼻孔,趙嵩無奈,只好那麼給她鼻飼藥物。
九天也沒脫衣服,直接穿著衣服泡在水裡。
那半碗血就倒在熱水裡,滿屋子都是淡淡的血腥氣。
天亮,九天的小手小腳開始抖動。
殷槿安激動地蹲在澡盆旁,看著九天一點點活過來,最後眼睛睜開。
烏黑澄澈的瞳仁對上殷槿安,小嘴咧開笑了:“二舅!”
聲音有些沙啞,但是這是世上最美的聲音。
殷槿安一向心硬,這會兒眼眶又紅又熱,叫趙嵩出去,他把九天從澡盆裡撈出來,布巾子擦乾淨。
把她的小老虎面具摘了,自己也摘了面具,額頭碰額頭,不燙了,體溫正常。
殷槿安問道:“你覺得還有哪裡難受嗎?”
九天搖頭:“不難受了。”
想了想,問道:“舅舅,我生了什麼病?”
“你中毒了,郎中說是千機和屍腦魍兩種毒藥組成的混合毒。九天受苦了。”
手在顫抖,心還在揪著。
九天摸摸自己的小腦袋,懊惱地說:“師父沒有教我毒醫,只教了畫符和唸咒,我不懂毒也不會醫。”
殷槿安說:“九天已經很優秀了,就算修道,大多人不會畫符,不會念咒,即便會畫會念也沒那麼靈驗。”
“那我的毒是怎麼解的?”
“軍中翟郎中解的,不過沒解完,我已經叫人去請狂人楚,他來了,再給你清除乾淨。”
醫者不自醫,何況九天只會治療邪病,這種下毒的事她處理不了。
趙嵩沒有立即走,他說再觀察觀察病情,以防止有反覆。
趙喬喬也就留了下來。
早飯,趙喬喬親自下廚,熬了山藥粳米粥,還做了各種精緻的點心。
趙喬喬親自端到殷槿安的院子,楊涵風擋住了她的步子,把飯食端進去。
“粥比較軟糯,給龍驤公主吃,比較好克化,其他的是給陛下做的。”
趙喬喬笑著說,“許久沒做了,不知道合不合陛下的口味?”
楊涵風是個面癱臉,看著趙喬喬做的滿滿一大桌早餐,說:“我會交給陛下的,謝謝趙大小姐。”
趙喬喬看他擋住,站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楊涵風又出來了。
端了一柄玉如意,說:“這是陛下賞趙大小姐的,陛下說趙大小姐才給公主取了心頭血,勞苦功高,好好養傷,不必御前伺候。”
趙喬喬捂住胸口,道了謝,拿著玉如意,歡喜地回去了。
只是她走後,楊涵風把那一桌子早餐端出去,悉數倒在泔水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