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對我說:“你在外面等我。”
秦楓走進大門,大門從裡面關上。
我等在外面,到處看著,抽起了煙。
隔壁一個穿白色羽絨服的女人,雙手搓著暖寶寶,朝我笑了笑,走過來說:“小哥,很面生啊。您是新來管我們棚戶區的嗎?我叫王豔,對這兒很熟,以後您有什麼事,都能找我打聽。”
自稱王豔的女人,三十五六歲的年紀,面板白淨,臉嘴生的很俊俏,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氣質很不錯,帶著一股書卷氣息。跟周圍的小姐,氣質上有明顯的差異。
我疑惑的打量著她。
王豔緊張的搓著暖寶寶說:“外面冷,秦少估計得要半個小時才能出來,您要不到我屋裡避避寒?”
“半個小時?”
我朝緊閉的大門看去。秦楓就問個事情而已,哪要這麼長時間?
王豔笑了一下。
我一個電話給秦楓打過去。
電話接通,秦楓憋著厚重的鼻息說:“瞭解情況呢,再等一會。”
從電話裡依稀還能聽到一個女人,像是在吃麵條還帶著湯,發出著嗦嗦嗦的聲響。
懂的都懂這是啥聲音。
秦楓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聽著手機裡傳出的盲音,這傢伙,要不要告訴秦綺羅?不說,我是小組長,要是以後被秦綺羅知道了,得秦綺羅的批評。說了這是秦綺羅的弟弟,用張龍趙虎的玩笑的話講,未來小舅子惹不起……
我把手機塞兜裡,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對王豔說:“那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我也不瞞您講,您到我屋裡一坐,這條街上的人再想欺負我,也得先掂量一下。”王豔很直白的領著我進門。
屋裡靠牆一個四方小桌,桌上蓋著一個飯罩。桌後隔牆後面,看樣子是廚房。
旁邊是一個房間。
就這麼一個房子。
進門兩張小沙發凳子,一個小茶几。靠牆一個書架,書架上擺著不少舊書籍。不是擺樣子,就是那種長期翻閱過的樣子。
茶几底下有零散的塑膠杯子,王豔專程開了一條沒開封的,拿出一個塑膠杯子。
她倒上了小半杯白開水說:“您坐。”
“謝謝。”我坐下接過杯子,捂著手,但是沒喝。
她坐到側面的小沙發上,也倒了半杯水,輕輕喝了兩口說:“這地方的女人,包括我在內。過去不是當過小三,就是混過夜場,大家都屬於這一類女人裡的失敗者。心灰意冷,都有過自殺的經歷,但被救了下來,就沒了尋死的膽子。好聽的叫都受過傷,不好聽的就是賺快錢習慣了,再去幹別的什麼,也不願意,就像行屍走肉一樣躲到了棚戶區,把一天當成了兩個半天過。”
我聽到王豔這些話,打心眼裡排斥,抗拒,甚至厭惡。
我恰逢高考,父親就去世了,母親改嫁,十八歲,我一個人背井離鄉,無依無靠的睡過銀行和二十小時便利店,也有過很多負面情緒。但肚子餓啊,為了填飽肚子,刷碗,搬東西,我全都幹,再看別人感覺活著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是用盡了全力,拼命掙扎,才擺脫這些負面情緒的折/磨和痛苦。一想過去飽受這些負面情緒折/磨的痛苦和日子,我就深惡痛絕,厭惡當初那個自己。
我放下杯子,看著外面點上了一根菸說:“每個人都有自個的活法,你們怎麼活,跟我沒關係,但這種負面的情緒話,我不喜歡聽。”
王豔放下手裡的杯子說:“不好意思。您有鐵飯碗,走到哪都不用看別人臉色,自然聽不得這種喪氣話。我也知道你們打心眼裡瞧不起我們。”
“我不是這地新來的管片。”我站起來走了出去。
站在屋外的冷風中,冷風吹在臉上,像針扎一樣。
我伸手到口袋,抓著一隻繡花鞋:我不想死,那麼無論如何,我也要活下去。活到48歲,超過我爹一天,那麼我也算是贏。
過了一會,王豔緊張的走過來問:“您是來這調查什麼事情的嗎?或許我能給您提供一些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