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到那個男人回答道:
“我找我們村兒的鄉親們借了些,勉強湊夠了。”
“我說大兄弟啊,我不是聽你的一個老鄉說,你的大舅子不還是開茶廠的老闆嗎?做手術的幾千塊錢,哪兒還需要你去找老鄉們借啊?”
婦人撇了撇嘴,在埋怨那個男人,沒去找親戚們幫忙。
中年男人一臉尷尬,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事兒,我怎麼好跟我的大舅子開口呢?我的大舅子去省城跟客戶談生意了。他做生意,也難得顧到家裡。”
“我媳婦兒倒是給她的兄弟和姊妹們,都打電話說了的。那人家都不來看,我和我媳婦兒,也不能強求著讓人家來。是吧?”
站在電梯裡的其餘人聽了,都搖了搖頭。
可能是都在想著,誰要是遇到了那樣兒的親戚,都是會覺得很無奈的吧?
“他們不來,當然不行。”婦人不悅的說道:
“你的老孃也是他們的老孃,他們憑什麼不來看?你媳婦兒和你孩子在這兒照顧,忙前忙後的,我看了都心疼。”
“我是回去找人借錢了,才把她們給累著了的。這我來了,就沒什麼了。”中年男人憨厚的笑笑,說道:
“老孃是在我家閒不住,非得那麼勤快,趁著我和我媳婦兒去挖土豆了,就去河邊洗衣服。這不,讓玻璃渣子把腳給劃傷了,可憐啦。”
葉晚福聽到了這裡,就輕聲告訴黎欣可道:
“你知不知道?剛剛說話的那個高個子胖男人,就是你的同學布芷憐的親姑父。被玻璃渣子劃傷了腳,還需要做手術的那個人,就是布芷憐的奶I奶。”
黎欣可聽了,會意的點了點頭。
葉晚福繼續說道:
“其實,那個老太太要是隻是被玻璃渣劃傷了腳,可能就不用來縣醫院接受治療了。主要是老太太有膽結石,才需要來縣醫院做膽結石手術的。”
“做膽結石手術,不該讓布芷憐的爸爸他們,也拿點手術費嗎?”黎欣可疑惑的問道。
葉晚福尷尬的看了黎欣可一眼,欲言又止。
一直到走出了電梯,葉晚福也沒有回答黎欣可的問話。
黎欣可牽著黎姍姍的手,跟著葉晚福,走進了位於六樓的一間病房中。
她的母親杜慕好,就住在這間三人間的病房裡。她母親的病床,在最中間。這時,她們的鄰居,也就是葉晚福的丈夫花念祝,正坐在靠近床尾的那把靠背椅上。
躺在病床I上的杜慕好,已經睡著了。
黎欣可看著杜慕好的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淚滴無聲滑落。勤勞可敬的母親啊,本是想著要出來打工,為她和妹妹攢一些學費的。可母親一出來,就病了……
花念祝只見黎欣可她們來了,就趕緊站起身,把座位讓了出來。
三人間的病房裡,一共只有兩把靠背椅。另一把椅子,已經讓另一位患者的家屬給坐了。就只有這麼一把椅子了。
雖然花念祝讓了座,可是黎欣可和黎姍姍,都沒去坐那把椅子。
黎欣可走到杜慕好的病床邊,伸手為她母親掖了掖薄被子。為了不吵醒她母親,她就給花念祝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走到了窗邊,黎欣可輕聲問花念祝道:
“祝子哥,我知道,是你和晚福姐姐幫我媽交的醫藥費,還在這兒照顧著她的。我想知道,你們……一起……幫我媽交了多少醫藥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