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大柱子,你這吃得不錯啊!”
次日一早,村裡人去隊裡上工,便看見大柱子坐在門口,手裡頭捧著一碗麵條,旁邊還放著一盤蒸肉,吃的那叫一個香。
這年頭,別說肉,就算是麵條,那也是好東西。
尋常人家平時都只吃得起棒子麵兒糊糊,白麵啥的,一年到頭也就分不到十斤,可不敢做麵條。
看著陳大柱吃得這麼好,眾人也不免有些羨慕。
陳大柱聽見這話,卻沒有抬頭,他自己也知道村裡人瞧不起他,眼下不過是陰陽怪氣而已。
更何況,他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了,眼下嘴裡也含著咧,根本沒空理會眾人。
“嚯,看你餓死鬼投胎的樣兒,怕是好久沒吃過肉了!”
“大柱子你這頓打捱得值啊,過去跟你爹住一塊兒,沒吃過這些吧?”
“這肉怕不是軍娃子送來的,說到底還是自家兒子孝順啊!”
“可不咋的!當老子差點給兒子打死,我還是頭回見呢!”
眾人一邊朝村委走去,一邊開口笑著。
不過,他們現在倒也沒有嘲笑大柱子的意思。
眼下陳建軍給村裡頭巡山,又弄回來一頭大野豬給他們分了,村裡人對陳建軍多少也有些感激。
此刻眾人即便再看不起陳大柱,看在陳建軍的面子上,他們也不會落井下石。
眾人正說著,孫秀芹從屋裡頭走了出來。
“屋裡都收拾好了,吃完飯把碗放門口,我回去的時候帶回去!”
說罷,孫秀芹也跟著眾人去上工。
“秀芹妹子,你真是養了個好兒子,不僅能幹還這麼孝順!”
眾人見到孫秀芹,也都圍了上來。
昨晚剛分的肉,各家各戶都還沒吃完呢,眼下見了面,自然少不了恭維兩句。
“大柱子過去那麼對你們母子,建軍現在還這麼孝順,真是難得!”
“長河叔,這一次把大柱子打成這樣,大柱子也該清醒了!”
陳大柱給陳長河送吃的事兒,村裡人都知道。
畢竟二柱子一家人都不上工,他們吃的東西,當然都是大柱子給的。
過去,人們看不起大柱子,也是因為這傢伙養著二柱子一家,卻不顧自家老婆孩子。
“唉,我聽說長河叔腿斷了,二柱子找了王麻子給接骨去了!”
“啊?王麻子不是獸醫嗎?”孫秀芹聽見這話,臉色一驚。
“嗐,誰說不是呢?但吳豔麗那女人你們也知道的,出了名的小氣吝嗇,估摸著她也不想花錢,這才找王麻子過去看咧!”
“獸醫咋給人看病?”孫秀芹心裡突然有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可不是咋的?那王麻子也是藝高人膽大,為了一斤棒子麵兒,他還真敢動手!”
“我聽陳廣安家那口子說,昨晚他們聽見長河叔叫得可慘了,成宿成宿地叫啊!”
“王麻子不會拿治牛犢子的法子給長河叔看病吧?”
“估摸著是咧,不然王麻子還會啥?”
“那特麼人能跟牛犢子比嗎?這個癟慫貨也不怕弄出人命?”
“嗐,長河叔也就是斷腿,大不了落個瘸子,咋會出人命咧?”
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孫秀芹卻越聽越心驚。
要是陳長河真的被治廢了,她心裡多少也有些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