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鎮上的算命先生,十里八鄉很有名氣,論起來跟我家是表親,只是一直跟爺爺不對付,兩家很少走動。
聽說我的事後,養父便找到我爸媽,說我帶著河神詛咒降生,註定是個短命鬼。
不如過繼給他,或許能保我長大。
爸媽自然是不捨得,可望著襁褓中即將斷氣的我,只好含淚答應。
當天晚上,養父拿了一塊刀頭肉,帶上香燭紙錢,去了爺爺捕撈老鱉的地方,說要給我趕魂兒。
他分了四炷香插在地上,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都掛上鈴鐺,一邊往河裡撒小米,邊在我身上刺字畫符。
當時我才滿月,不清楚具體的過程。
長大了後才聽說,那晚河邊巨浪翻滾,揚起了八尺高的浪頭,暴雨傾盆,夾雜著風雷傾瀉了一整夜。
說來也怪,隔天我那病居然好了。
按照約定,養父要將我帶走,可爸媽捨不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養父沒了轍,跺腳說,“這娃命犯太歲,最多能陪你們長到成年,我這也是為了救你們全家!”
經過磋商後,他們決定輪換著養。
平時,我還跟著爸媽一起生活。
到了寒暑假,必須搬到養父那裡,陪他守著香堂。
養父給我取名王安,寓意是讓我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等我大一點後,他開始教我讀書認知,學了一些紫微斗數和陰陽知識。
十五歲那年,養父又給了我一本老書。
這本書只有上半闕,記載了不少稀奇古怪的陰陽理論。
不過養父這個人脾氣很怪,從不讓我跟人炫耀書上的東西,也不准我說,自己是他的養子。
一轉眼,我就活到了二十一歲。
由於小時候浪費了太多精力在那本老書上,導致我成績很差,只上了一個三流大專。
畢業後我在縣城找了一段時間工作,正發愁未來該怎麼辦時,卻接到養父打來的電話,讓我儘快回一趟香堂。
多年來,養父一直生活在香堂,很少跟外人接觸。
為了養大我,他耗費了不少精力,頭髮白了、鬍子拉碴一大把,像極了一個枯瘦如柴的乾巴老頭。
回去時,養父正在收拾東西。
他十分嚴肅地盯著我說,“教了你二十一年,咱爺倆也到該分手的時候了。”
我驚愕地看向他打包好的行禮,“爺,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記住了,以後別找我。”
養父凝神看著遠方,目光悠長地嘆了口氣,隨後拉著我的手坐下,交代了幾件重要的事。
他說我是童子命,孤陽不長,命中註定會經歷三災九劫。
出生即是一劫,滿月時本就該死了,是養父用了特殊的辦法,強行為我續的命。
“只是,那法子只能保得住你一時,卻保不住一輩子。”
他教我那些本事,只是為了讓我在關鍵的時候能夠自保。
再有就是我從小學習的那本老書,其中殘缺了一部分,養父希望我將來能夠把那本書補齊,只有學全了上面的本事,才能應付命中的災劫。
接著,他給了我一塊玉墜。
玉墜只有嬰兒拳頭大小,表面灰撲撲的,散發著血浸光澤,拿在手裡,很冰涼。
“這是你的本命玉,我已經幫你溫養了二十年,戴上後,我需要你做一件特別重要的事,關係到你未來能不能活著。”
我更不解了,自己明明活得好好的,為什麼養父非說我會死?
他發出一聲冷笑,問我記不記得自己怎麼來的。
我沉默,滿月前的事我哪能記得請?不過這些年多少透過養父瞭解到一些情況。
養父說,“你爺爺是個自私的人,有些東西,本來不該他去碰。”
當年他從河裡撈起了不少東西,惹上的因果,統統要由我去受。
我驚愕道,“我爺爺不是因為宰了那頭老鱉才……”
“呵呵!”
養父把頭搖了搖,像是隱藏了很多秘密,卻欲言又止,“老鱉雖然死了,可它對王家的詛咒卻沒有消失,加上你的身世又……唉。”
這些年,我靠他庇佑才能平安活到今天,可養父不可能一直陪著我。
“我走之後,你的劫數一定會應驗。”
不想死,就要去YJ市找一個叫王奎的人,讓他幫我治病。
“在這之前,你還要去一趟包子山,去山頂破廟裡取一種叫屍精散的藥引。”
“希望你行善積德,好自為之。”
留下幾句叮囑,養父扛上包袱就走。
望著他匆忙的背影,我心中五味雜陳。
直覺告訴我,養父似乎隱瞞了很多事,包括我的出生,似乎也隱藏著很多秘密。
可我顧不上思考這些,當晚就莫名其妙發燒,渾身冒著冷汗打擺子。
脖子下面那個龜甲形的胎記也再次浮現出來。
我痛不欲生,當場昏死。
隔天醒來時,我摸著發涼的脖子,才意識到養父沒有開玩笑。
滿月時的詛咒病痛,將在我21歲生日後再次降臨。
要活著,我必須先取到屍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