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定京聽到那聲虛,氣不打一處來,抬腳往外走。
到了瓊林苑,因詩會男女分席,姚沛宜同俞定京分道而行。
女席於臨水殿,殿宇瑰麗,一路錦石纏道,風景旖旎,世家貴族之女皆聚於此,她落座後,肩膀被人拍了拍。
回頭才瞧見一張俏生生的臉蛋,唇角深陷,琢出兩個小梨渦。
“妙妙!”
姚沛宜大喜,“你什麼時候回的?”
雷妙妙乃是工部尚書之女,也是她相交十數年的手帕交,情誼深厚。
“在你和定京王成婚的時候。”
雷妙妙沒好氣瞪她,“快從實招來,原先喜歡俞雲喜歡得要死,怎麼我去嶺南探望我外祖父一趟,你就變心嫁給了定京王?”
“這事挺複雜的。”
姚沛宜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等下次只有你我,再告訴你吧,左右你只要知道,俞雲所託非人。”
雷妙妙瞧閨蜜表情複雜,握住她的手,“我早覺得俞雲不像好人,你能看清楚,我替你高興,
我信你嫁給定京王,定有自己的謀算。”
“妙妙,方才找不到你,就猜你是和王妃在一處。”
雷夫人帶著個年輕婦人走來。
姚沛宜同雷夫人相熟,寒暄了幾句,只是沒見過那婦人,不免多看了兩眼。
雷妙妙待母親走了,才湊到姚沛宜耳邊,“你方才盯著陳姨娘做什麼?”
“姨娘?”
姚沛宜不解,“她過來做什麼?”
姚順立後院只有畢氏,但姚沛宜多少知道些規矩,此類詩會權貴夫人來正常,卻很少有姨娘來。
“我和我娘學識都不咋地,偏偏五公主邀了雷家。”
雷妙妙看上去對陳姨娘不滿意,“本是王姨娘來,她通詩書人也老實,可惜這次病了,才換了才情不錯的陳姨娘頂上來。”
姚沛宜點頭,目光又落在雷夫人身側嬤嬤身上,“你娘換嬤嬤了?”
她記得前兩年雷夫人身邊跟的並非這人。
“我家那腌臢事不說也罷。”
雷妙妙冷哼:“有人得寵,手不安分地伸到我娘院子裡,這才換了個嬤嬤。”
姚沛宜明白每家都有難唸的經,故而也沒追問下去。
“五公主到——”
稟報聲響起,女客紛紛起身朝人行禮。
“想來這便是二皇嫂了。”
女子衣著光鮮,滿頭珠翠,相貌同俞雲相像。
姚沛宜對這人很熟悉。
五公主俞存嬌,俞雲親姐姐,頗受燕帝疼愛。
伍滿是其好友,陪俞存嬌一起過來。
“五公主。”
眾人雖都要行禮,但姚沛宜已嫁俞定京,輩分高出俞存嬌一截,故而只是頷首就算見禮。
俞存嬌瞧對方竟真拿出嫂子的譜不給她行禮,心底跟著一沉。
“入席吧。”
俞存嬌冷冷領著伍滿入了花廳。
“你好歹是皇嫂,五公主怎這般甩臉子。”雷妙妙不滿。
姚沛宜注意力始終落在伍滿身上,見她入廳後還跟陳姨娘打了招呼。
“陳姨娘和伍滿認識?”
雷妙妙並不知姚沛宜和伍滿間的恩怨,道:“伍滿在京城慣有才女之名,陳姨娘作詩不錯,早兩年她們就認識了,先前還來過雷家。”
姚沛宜眸底微動,只聽宮人傳報開席,這才和雷妙妙入座。
詩會重心在作詩,故而用席不到半時辰,宮人便撤下席面上茶,眾人輪番作詩賞趣。
“今日皇嫂過來,不如也玩玩?”上座傳來俞存嬌的聲音。
姚沛宜就知道這一遭要來了。
“滿兒,你素有才女之名,不知和皇嫂相比如何?”俞存嬌問。
伍滿語氣恬淡:“這我便不知道了。”
“既不知道,那比一比如何?”俞存嬌眸底帶著興味,看熱鬧不嫌事大,“本宮也想欣賞一番皇嫂作的詩。”
男席設在梅亭,今日來了三位皇子,除俞定京和俞雲,另有冉婕妤所出的七皇子俞平。
今日俞定京亦是為了此人而來。
他有意考量儲君,只是多年征戰,對幾個皇子瞭解甚少,俞雲已被他排除在外。
俞平成了他的新觀察目標。
俞平感到有目光粘著自己,對上俞定京的目光後,又注意到旁邊的俞雲正直勾勾盯著俞定京。
?
這是怎麼個意思?
自己這兩位皇兄都有偷窺人的癖好?
真是變態!
皇子間氣氛不對,亭中郎君也如坐針氈,不知是誰先提及去臨水殿偷看姑娘們作詩,受不了席間氣氛的都跟著走了,俞平不喜被人當猴看,跟著離去。
哪知俞定京和俞雲緊隨其後。
不多時,臨水殿後的假山內就藏了一批郎君。
【真是鹽吃多了閒得慌。】
【一點心眼子全用在害人身上了。】
俞定京聽到熟悉的嘀咕聲,看向殿內。
看情勢,他隱約察出姚沛宜不太妙,略加思忖,又看向假山另一頭的俞雲,對方也正盯著姚沛宜看。
“王妃先請。”
只見伍滿走到殿中,朝姚沛宜微微一笑。
胸有成竹的模樣,讓眾人都已猜到這場比試的結局。
雷妙妙壓低聲:“伍滿瘋了吧,京城誰不知道咱倆腦子都是沒被學識汙染過的清澈,分明是想看你出醜。”
姚沛宜倒不緊不慢,對著伍滿一字一頓:“誰說要跟你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