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內,俞雲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面上覆了一層不易覺察的愉悅。
過了今日。
俞定京就不復存在。
世上再沒有人對他形成威脅。
青衣侍衛們在眼前穿梭,鐵籠內堆積的獵物越來越多。
俞雲指尖擊叩了兩下,“差不多了,再多父皇該疑心了。”
青衣侍衛們皆停下,候在一側。
“主子,不好了。”
一名青衣侍衛疾步趕來,面色倉皇。
“怎麼了?”俞雲不悅,“俞定京沒抓住?”
“定京王在咱們的人追捕下,掉下山崖,只怕沒了命。”侍衛道。
俞雲抬眉,“這不是好訊息嗎?”
“可是…王妃和定京王在一起。”侍衛小聲道:“一起…掉下山崖了。”
“她怎麼會和俞定京在一起?”
俞雲騰的一下站起身,“不是讓你們去將她帶走嗎?”
侍衛嚇得垂首,“屬、屬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咱們派去的人都死在了九龍殿,
應當是定京王趕到,帶走了王妃。”
“混賬……”
俞雲攥住拳,面色一瞬間比紙還白,儘可能地穩住身形,“去找…出動所有人,去找她。”
“是。”
侍衛還沒走,就被俞雲喊住:“人手太少了,讓元啟帶金吾衛去,定要將姚沛宜帶回來。”
元啟是金吾衛上將軍,亦是俞雲左膀右臂。
這時候出動金吾衛,勢必會驚動官家,侍衛起初還躊躇想勸俞雲,可瞧見人煞白的臉色,只好按照吩咐辦事。
——
冰冷刺骨的池水,讓渾身一凜,俞定京於水下睜開眼,模糊瞧見往下墜的姚沛宜,飛快游過去將人救上來。
池邊有處洞穴,這同他來圍獵時瞭解的地形一般無二。
他將小姑娘抱進了洞中,只是懷中人臉色發白,始終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醒醒。”
俞定京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臉,“姚沛宜。”
姚沛宜則一動不動地躺著,像是沒了聲息。
俞定京心底一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靠近。
【要渡氣了?】
【應該是吧,話本子裡都是這樣寫的,女主角落水,男主角為了救她都得嘴對嘴渡氣。】
【咋辦,有點想笑,不行,忍住了。】
【俞定京這麼害羞,好不容易主動一次,這要是錯過了,何年何月能拿下他。】
【這孤男寡女,乾柴烈火的。】
【待會兒他親完,我是不是也得回應一下?】
【嘻嘻,來呀來呀快來呀~】
“……”
“你醒著。”
對方篤定出聲,語氣無語,甚至咬牙切齒。
姚沛宜猛地睜開眼,“你咋知道的?”
其實自打落水,她就沒暈過去,一直憋著氣等俞定京將她撈上去。
“……”
眼前的男人渾身溼漉漉的,幾縷烏髮粘在俊臉旁,耳根子脹得通紅,那雙漆黑深邃的瞳仁內滿是無言以對。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他尤為認真,“你小時候是不是摔過腦袋?”
見俞定京如此嚴肅,姚沛宜不禁也有些遲疑了,“小時候和姚放打架的時候,好像是摔過。”
“那就情有可原了。”
他轉身要出洞。
“不是,你去哪兒啊?”
姚沛宜忙不迭爬起來跟上,訕笑:“方才開玩笑呢,不過你怎麼知道這有池子,還讓我憋氣的?”
“要來圍獵,自得了解驪山地貌。”他古井無波道。
“哦。”
姚沛宜小步跟上,“不過咱們怎麼回去?”
俞定京重新走到池邊,從腰間拽下一個香囊,取出一個白骨哨,吹響後不多時,竟有金白相間花色的鳥從密林中飛來。
鳥在他周身盤旋不久,就徑直飛向山崖之上。
“這是什麼?”姚沛宜驚奇道。
“我軍中用來報信的鳥。”他將白骨哨重新放好,隨即道:“明早前會有人來找我們。”
姚沛宜恍然大悟,原來是聽過軍中有報信傳達位置的鳥,這還是第一次見。
“那咱們先回洞……”
她開口的一瞬間,餘光落在他的後背上,雖是玄衣,還是看出有一團殷紅漬跡湧出。
那個部位,應當是上回為了救她,被伏嬤嬤劃傷的。
“你傷口裂開了!”
俞定京從一開始就沒表現出半點傷口裂開的模樣,她忙扶住他,“怎麼不說一聲。”
“說了有用?”
俞定京面不改色,抽開她的攙扶,“我沒事。”
“當然有用了。”
姚沛宜哎呀了聲,強行將他扶進洞,“衣裳脫了。”
俞定京蹙眉,“做什麼?”
她從懷裡摸出金瘡藥,“喏。”
他愣了下,“看不出你還隨身帶藥。”
姚沛宜邊解他的腰帶,“姚放之前給的,山匪過來的時候,我想著有備無患,就拿著了。”
倒是沒想到,能用在俞定京身上。
“我自己來。”
俞定京攔住她扒拉的手,不自然道:“你別碰我。”
“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害羞了。”
姚沛宜緊皺眉頭,嘀咕道:“我就算想幹什麼,也得有那興致才行。”
俞定京衣裳被她扒下,越發難堪。
這丫頭實在是臉皮不薄。
難不成她有興致,他就會從了她?
異想天開!
俞定京心裡正彆扭著,姚沛宜已經麻利地上完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