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你怎麼來了?”
周琰將周清帶到僻靜處,看著周清手裡的籃子,皺眉笑道:“下了學我就回家吃飯了啊,你還巴巴地送來官學幹什麼?”
周清提著籃子頗費力的樣子,還是瞪了周琰一眼,噘嘴說道:“哥哥在官學不是讀書,竟是時時刻刻想著吃嗎?”
周琰眼裡含著疼溺的笑,伸手揉揉周清的頭,說道:“我是心疼你提這麼重走這麼遠的路,讓我看看都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周琰說著揭開籃子上的布,籃子裡竟是個包袱,周琰奇怪地伸手一摸,臉色立即變了。
知道兄長已經看出端倪,周清將沉重的籃子往周琰懷裡塞去,說道:“哥哥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吧?”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飛來之財自然不能拿,去交給官府吧。”周琰當即做決定。
“我和哥哥一起去。”周清立即響應。
不遠處樹上坐著那位白衣青年人,將兄妹嘀嘀咕咕的話聽得真真切切,鼻子裡“嗤”了一聲:書呆子!
周家兄妹護著籃子一路往官府去。
拾金不昧這等小事就不必要驚動郡守了,負責郡守隨行護衛開道、升堂站班、在公堂上執行刑苔等事務的皂班衙役班頭陳深看了眼籃子裡的東西,便說道:“我會稟報給縣尉大人的,你們二人留下姓名住址,回頭縣尉大人嘉獎,我們派人把錦旗送到你們家裡去。”
周清覺得不妥,多問了一句:“只報給縣尉大人,不報給郡守大人知道嗎?”畢竟是好大一筆錢。
陳班頭斜睨了周清一眼:“難道還要郡守大人親自給你們二人送錦旗?”
“陳班頭說笑了,路不拾遺乃讀書人本分,什麼錦旗嘉獎的,大可不必。”周琰施禮作揖,拉了周清便走。
見兄妹二人走遠的背影,陳班頭冷嗤一笑,掂了掂手裡的籃子,莫說郡守,就是縣尉大人,他也是不會稟報的。
這麼多金銀珠寶,獨吞不香嗎?
再瞥一眼身旁幾個跟屁蟲一樣的皂隸,他忙笑著說道:“見者有份。”
皂隸們立即賠笑奉承起來。
“陳班頭,晚上去天香樓聚聚吧?”
天香樓是齊都最大的酒樓,他們這些衙役的身份和薪水,輕易是去不了那種地方的。
陳班頭爽快答應了:“今晚我做東,請兄弟們喝幾杯。”
“跟著班頭有肉吃……”
一行人正準備進衙門去,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個人,長身鶴立如修竹,面容皎皎如明月,眉宇冷若冰霜,白衣飄飄,腰間佩劍閃閃。
他將手中令牌在陳班頭跟前晃了晃,陳班頭就嚇住了:這——是驍衛的腰牌!
“拾金不昧固然應該,可是賠了我們家一個籃子。”
周清一路都在叨逼這句話,一個籃子也要幾個錢的。
周琰笑道:“回頭,大哥幫你編個新的。”
周清立即搖頭:“不行不行,娘說了,你諸事莫管,只需讀書。”
兄妹二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家門口,開鎖進門,周清自去做飯,周琰就坐在院子裡讀書。身旁,雞鴨鵝怡然自得,圍著周琰,像是興奮的伴讀。
很快,周清走出來,問周琰:“哥哥,晚飯是要擺在院子裡,還是擺在屋裡?”
周琰還沒回答,門外就響起嘈雜聲,還有鞭炮聲。
兄妹倆自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有人拍周家的門。
開了門,一群衙役就湧進了周家院子,陳班頭親自送上“拾金不昧”的錦旗,又將周清的籃子送回,籃子裡還是那包金銀珠寶。
陳班頭熱情對周琰周清說道:“我稟報了郡守大人,大人說拾金不昧精神值得嘉獎,特命我給你們送來錦旗,大人還說了,路上遺丟之物不好尋到失主,就賞賜給你們了。”
呼啦啦人來,呼啦啦人散,只餘下院子梧桐樹下四方桌上那個籃子。
籃子裡是那神奇的包袱,籃子旁是那面鮮紅錦旗。
周清不可思議,就跟做夢了一樣,問周琰:“哥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周琰則淡定得多,說道:“都收起來,然後開飯吧。”
屋頂上那位白衣青年人,依舊長身鶴立如修竹,面容皎皎如明月,眉宇冷若冰霜,一雙黑瞳居高臨下看著院子裡黃衣翠裙的女孩子。
大王說,即便報仇也不可傷及無辜。
這籃珠寶,能夠彌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