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著,就看見武安侯不滿五歲的小世子手裡提著一串葡萄,和幾個幼子滿堂亂跑。
他跑到雲珈藍身邊時,不知被誰絆了一下,突然撲在雲珈藍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你這孩子!”武安侯夫人忙把世子拉起來,“北安王夫人也是你能衝撞的?還不快給夫人道歉!”
小世子哭得山響。雲珈藍溫柔微笑:“世子沒摔到就好,我不妨事。”
武安侯夫人忙千恩萬謝地帶著世子離開。等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席子上,雲珈藍冷下眸子,看向自己酒杯。
方才,小世子手中的葡萄撞到了自己酒杯。
她端起來一看,敏銳地察覺到酒杯裡浮起幾粒白色粉末。仔細去聞,還有似有似無的苦杏味兒。
是媚藥。
借小孩子的手下藥,真是好手段。
尋常人誰會懷疑到孩子頭上。
裴嬴川把玩著一隻青銅酒樽,半張臉隱沒在陰影裡。
“公主......”驚蟄憑藉多年的默契,也察覺出了不對,不免擔憂。
“你若毒發身亡,”裴嬴川噙著一抹笑意,“別叫本王陪葬。”
雲珈藍指尖輕撫杯沿,眼尾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嫣紅:\"這酒就算是要人命......\"
她突然壓低聲音,\"也是讓人慾罷不能的那種。\"
裴嬴川不置可否,只凝眸看著她。
“敢喝嗎?”裴嬴川問。
雲珈藍的指尖在杯沿緩緩一頓:“有人想看妾身出醜,王爺你猜——”
她的指尖緩緩掃過眾人,“會是誰呢?”
裴嬴川眯起眼睛。
雲珈藍的紅唇勾起一個似有似無的弧度:“可惜,若是沒有嫁與你,妾身是不會擔心出這般洋相的。”
裴嬴川的眼裡閃過一絲利光:“你後悔了?”
“後悔倒不至於,”雲珈藍抬起三根手指,“我要王爺,滿足我三個願望,我就喝掉,配合王爺做戲。”
裴嬴川頗為有趣地看著她:“你說。”
“第一個,”雲珈藍道,“若我陷入危險,我要你及時救我。”
“準,”裴嬴川道。
“第二個,我要你的扳指。”
裴嬴川再次道:“這有什麼,準了。”
雲珈藍緩緩吐息:“至於這第三個...我要你,陪我同寢。”
裴嬴川摩挲杯沿的指尖一頓。
他還沒有說話,雲珈藍已然抬起酒杯,蔥白指尖摩挲過杯沿,最後送到唇邊,小小抿了一口。
裴嬴川不知道她有沒有喝下去,但他胸中忽然湧起一股煩躁。
他拽住她的腕子,道:“別喝了,放下。”
雲珈藍彎眸,眼中霧濛濛的。
“雲珈藍,”他捏住她的下頷,想將她牙關破開。
“大南鳶西宸宮公主到——”
司禮太監的聲音再次響起,眾人紛紛起身迎接。
齊燼雪一襲玄色織金騎裝,腰間配一柄烏鞘長劍,大踏步踏入殿中。她眉鋒眼利,行走間攜一股百花肅殺之氣,與滿殿綺羅珠翠的貴女們截然不同。
“歡慶南鳶大公主凱旋!”
眾人紛紛起身。齊燼雪側眸看向眾人,在裴嬴川身上多停留了幾息,最終落在雲珈藍身上。
雲珈藍規規矩矩地行禮。齊燼雪收回目光,往上座走去。
“公主說了,我們是家宴,”齊燼雪身邊婢女道,“大家不必拘禮。”
齊燼雪有軍功傍身,得皇帝倚重,是在場唯一一個可以和裴嬴川平起平坐的。眾人對她也格外尊敬些。他們又回到席子上。
寒暄了半刻,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何柔嘉由婢女扶著,“公主的豐功偉績,實為天下女子的表率,史官該好好提筆,記下公主的風姿。\"
她說罷,一旁的慶王附和:“嫂嫂說得極是。”
他看向雲珈藍:“早前聽聞烏蘭公主極其善歌舞。然而歌舞在我大慶,不過是三教九流。想做真正的燕京貴女,還得會詩詞歌賦才行。”
裴嬴川冷笑道:“慶王好大的臉面,敢叫北安王妃給你作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