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轉身,循著巡撫府的方向而去。
“你......”何柔嘉氣得跳腳。
在轉身後,雲珈藍似是想起來了什麼。她停下腳步,側眸看向在一旁抖如篩糠的雲綾羅。
“雲珈藍!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強勁的掌風打得跌坐在地。
雲珈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若他沒事,也就罷了。若他有事,我要你血債血償。”
說罷,拂袖離去。
一旁袖手看熱鬧的林子昂看向少女遠去的背影,眸色微深。
......
到了巡撫府,北安王的隨侍軍醫立即上前,為他包紮診治。
雲珈藍好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若是還是如前世那般,叫他落下咳血之症,那自己與他,豈不都會成為案上魚肉?
“雲珈藍,你太蠢了,”她在心裡道,“重活一世,還是改變不了既定的命運......”
裴嬴川躺在榻上,眉頭緊蹙,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軍醫剛為他施完針,又灌下一碗極苦的藥湯,此刻他渾身發燙,呼吸沉重,顯然毒性未清。
雲珈藍坐在榻邊,指尖攥緊了袖口,指節泛白。
\"王爺雖吃了姑娘的百毒丹,但此毒強勁,還有餘毒未消,需得熬過今夜。\"老軍醫嘆息一聲,\"若高熱不退,恐怕......\"
\"我知道了。\"雲珈藍打斷他,聲音沙啞,\"您先去休息,我守著。\"
軍醫欲言又止,最終拱手退下。
屋內只剩燭火搖曳,映得裴嬴川蒼白的臉忽明忽暗。雲珈藍擰了溼帕子,輕輕擦拭他滾燙的額頭。
\"裴嬴川......\"她低聲喚他,嗓音微顫,再次道,\"你別死。\"
榻上的人毫無反應,唯有眉心因痛楚而微微抽動。
若是因為她,叫裴嬴川去世,她會愧疚到死。
另一邊。
渺渺。
榻上的人眉心緊蹙,在心底呼喚。
是渺渺嗎?
裴嬴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看到一個女子在他身下哭泣。
裴嬴川素日禁慾自持,鮮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所以當他在夢裡,近乎失控地要將一個女子拆吃入腹,揉入骨血的時候,他近乎僵直在原地。
“別哭。”他聽見自己道。
那個女子被遮著眼睛,而且面容極其模糊,裴嬴川不知道到底是誰。
他聽不清夢裡的女子在囁嚅什麼。但裴嬴川根據口型判別出,她在說“王八蛋”。
女子柔弱的軀體像一隻小貓,軟軟地依偎在他的懷裡。
她的每一滴眼淚,每一處肌膚,都近乎讓他渴的發狂......
“王八蛋、王八蛋......”她還在重複。
裴嬴川感覺到夢中的自己胸中湧起一股怒火。他俯身,狠狠堵住她的唇。
“叫我擁有你,哪怕一刻也好。”
......
這個夢太匪夷所思。
裴嬴川感覺到渾身燥熱,緊接著,胸中湧上一股毒血。他猛的睜眼,起身將血液咳了出來。
“嬴川!”
何柔嘉滿臉擔憂,端著茶,坐在他的榻邊。
裴嬴川愣了許久,看了看何柔嘉,又看了看窗外枯黃的竹林。
已經第二日了。
何柔嘉道:\"嬴川,你終於醒了,我...擔心極了。\"
裴嬴川目光微凝,掃過空蕩蕩的屋內:\"一直是你在嗎?\"
何柔嘉垂眸,羞澀一笑:\"自然是我,守了您一整夜呢。\"
裴嬴川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按住胸口,悶咳兩聲。
何柔嘉慌忙去拍他的背,卻被他側身避開。
\"不必,長嫂,\"他的眼底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你出去吧。\"
何柔嘉笑容僵住,還想再說什麼,卻見他已閉目養神,只得悻悻退下。
門扉輕響,餘溫散盡。
房門關上的瞬間,裴嬴川緩緩睜開眼,望向雲珈藍方才坐過的位置。
榻邊的小几上,半碗涼透的茶水旁,靜靜躺著一枚石榴籽——那是她昨夜慌亂中,從袖口掉出來的。
他伸手拾起那抹殷紅,指尖摩挲。
眉心卻慢慢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