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珈藍聽完,忽而咬牙。
理智告訴她,應當選第一條。
可是一想到那日他毅然決然地抱著何柔嘉離開,將她一個人丟在火海里的情形,她又莫名氣惱。她可以單純地把他當做孩子的父親,自己的夫婿,可是潛意識告訴她,她又不願裴嬴川只把自己當成一個發洩的玩物。
難不成,離了他,還不能過了嗎?
“我選,”雲珈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第二條。”
裴嬴川扣著她手腕的力道驟然一鬆,眼中翻湧的情緒像被冰封般凝固。戲臺上的鼓點越發急促,卻襯得這方寸之地死寂的可怕。
\"好。\"他聲音沙啞得不像話,鬆開鉗制後退半步,“如你所願。”
雲珈藍腕上還留著他指腹的溫度,雪膚上泛著紅痕。她攏了攏衣襟想遮住頸間咬痕,卻發現盤扣早在方才糾纏中崩落兩顆,只好用團扇虛掩著。
“妾身回去回稟太后。”她轉身欲走。
裴嬴川突然抓住她肘彎:“把話說清楚。”
他指尖在發顫,“你明知選第二條意味著什麼。”
難道她就這麼瞧不上他?
戲臺上的淫詞豔曲依舊在吟唱。但兩人之間卻是興味全無。
雲珈藍賭氣般咬了咬牙:“當日說好的和離,就是和離。”
裴嬴川默然。
良久,猛地起身:“行,本王也不會做這種強迫行徑,你既然不願,本王不碰你便是。”
“但是,”他又補充道,“若不是太后旨意,本王也不願意碰你——”
雲珈藍斂眸。
裴嬴川道:“不必你走,本王自己去回稟太后。”
說罷,抬腳將門踹開。
雕花木門瞬間四分五裂,往地上崩落。
雲珈藍心情鬱悶,頓覺這幾日,自己蠢得厲害。
......
兩人又開始了冷戰。
此次,就算是太后恩威並施,裴嬴川也不為所動了,甚至差點跟她翻臉。
第三日,宸王忌日。
宸王對裴嬴川有救命之恩,於禮義,於恩情,雲珈藍都該去拜訪。
宸王府的白燈籠在風中搖晃。雲珈藍捧著祭禮剛下馬車,就看見裴嬴川站在靈堂前與禮官說話。
他穿著素白蟒紋袍。白的髮指的孝衣襯得他愈發修長挺拔,似乎瘦了一些。
裴嬴川也注意到她,但很快就不鹹不淡地錯開目光。
來弔唁的權貴絡繹不絕。其實,宸王府已經逐漸敗落了,若不是裴嬴川強行放出了話去,大多數人是不稀得來的。
所以,藉著北安王的臉面,宸王的忌日辦的還算轟轟烈烈。不僅如此,裴天佑也允諾,會晚些來弔唁。
“弟妹。”何柔嘉一身素衣,眼睛哭得通紅,盈盈朝雲珈藍走來。
雲珈藍下意識退開半步,然後就感覺各類目光在自己背上流連。
她嘆了一口氣,最終決定回握住何柔嘉,勸慰道:“長嫂寬心。”
何柔嘉嘆了一口氣,抓住雲珈藍,往靈堂而去。
裡面聚集了各路貴夫人。他們見到雲珈藍,都起身行禮。
雲珈藍一一回了禮,由婢女引著,做了各種事宜,就尋了個地方坐下。
何柔嘉不知道怎麼了,一直與她並行。就連看她的目光,都比之前有了細微變化。
“弟妹,舟車勞頓,喝口水吧。”何柔嘉讓婢女給她端了碗茶來。
茶碗是上好的甜白瓷,雲珈藍目光微凝。
“多謝長嫂。”她不動聲色地將茶碗放在一旁。
何柔嘉在她身側坐下:“上次多虧弟妹相救。”
原來是因為這個。
雲珈藍望向靈堂中央的牌位。
長兄楊氏元寒之靈位。
是裴嬴川立的。
“長嫂言重了。”她餘光瞥見裴嬴川正在不遠處與禮部官員交談,玄色腰帶在素白孝服間格外扎眼,宸王忌日大多數事宜都是由他來主持,“任誰見了都會相救。”
嘴上跟何柔嘉說著話,雲珈藍心裡卻想著裴嬴川。
他竟真的一句話都不跟自己說了。
何柔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