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昏暗,我短暫且迅速的和於準對上一秒視線就低下頭去,叫了聲,“哥。”
於準對上我的視線,沒應聲,一臉淡漠。
我早就習慣他這樣,這會只覺得安全。
我猜於準並不想成為我的避風港,他該是恨我的,因為我們母女,他失去了媽媽,失去了完整的家,失去了很多很多。
可能是在這個家裡我們兩個都恨著同一個人,也可能只是因為於準很善良,因此我靠過去的時候,他不會推開我。
只要有他在,我就能獲得短暫的安全。
所以不管於準願不願意,他都是我在這個家裡的依靠,唯一的。
餘光裡,繼父的目光仍然像毒蛇一樣盯著我,我下意識的靠近於準一步。
似是發現我的異樣,於準冷著臉往客廳裡掃了一眼,眉心輕輕擰起又鬆開,轉身往臥室方向走,“跟著。”
我聽見他這樣說,搗蒜似得點了點頭,無聲的跟在他身後。
他手裡照舊捏著幾張設計圖紙,中指上多了個透明塑膠袋,裡面歪斜的放著一個粉色盒子,像是禮物。
老舊小區裡逼仄破敗的兩室一廳原本沒有我和媽媽容身的地方,後來繼父在於準原來的房間裡用木板強行隔出了兩個空間,一半給我,一半給於準。
房間裡放了單人床之後就只餘下一條不寬的過道,我們兩個前後進屋,於准將手裡的袋子和圖紙隨意的丟到床上,然後毫不在意的勾手脫掉了黑色T恤。
被隔斷的窗將月光切割成對稱的幾何形狀,落在於準肌肉線條流暢的腰線上。
他的背很漂亮,早就脫離了三年前抽條拔節時的單薄瘦弱,連上面林立的疤痕都彰顯著不容侵犯的力量感。
我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將這一幕收於眼底,等他望過來時撇開了視線。
“高考成績下來了?”
於準總是沉默寡言又早出晚歸,家裡時常幾個月都聽不見他的聲音,他對待我和媽媽的態度又總是漠不關心十分疏淡,這會突然開口問問題,我先是怔了一下才壓著聲音報了個數字。
於準從床下的箱子裡翻出一件乾淨的T恤,聞言動作頓了一下,偏頭睨了我一眼。
他的意外讓我有點高興。
然而我的雀躍還沒持續幾秒,就聽他冷冷的說,“學校報遠一點,別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