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業有專攻,戴娜和何歲並不是設計部的,和接觸核心工作的設計師相比還是有所差別。
天書一樣的拗口詞彙,聽懂就已經很難了,何況還要摘出重點記錄。
“沒關係,反正也錄音了。”何歲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一點也沒有領導的架子,俏皮的看著於準和段丞說,“就是要麻煩兩位領導多耗費些時間了。”
段丞聞言沉下臉,耐心顯然已經被這幾個小時磨沒了,沉聲說,“也只能這樣了。”
錄音雖有,但沒人願意再去聽一遍冗長的爭吵,不然會議記錄就顯得毫無意義。
戴娜是何歲的人,他不好多說什麼。
筆記本都無法快速記錄的內容,他們自然也不會想到來問我。
“記好了嗎?”於準坐在我前面的位置,說話時偏了一點頭。
沿海公路上的路燈很偶爾的斜進車廂內,他的側臉在我眼中明明暗暗,輪廓流暢,鼻樑高挺。
心率顧自飆升,我原本傾身聽他們講話,此刻不得不坐直了回答問題,“嗯。”
“蘇洛也做記錄了?”我們兩個說話都沒有很大聲,坐在最前面的何歲卻還是聽見了,“難為你了,戴娜和這一行還有些接觸,你完全是門外漢,盡力就好,幫不上忙也沒人會怪你。”
乘著話音,戴娜也回頭望向我,嘴角噙著讓人十分不舒服的淺笑。
我點了點頭,“嗯。”
到了酒店,何歲直接帶著我們去了頂層的總統套,也就是王總為她和於準安排的房間。
我目不斜視,起初將注意力全部投放在落地窗外那一片幽深海域裡,直到於準叫我的名字。
“你難道沒看出姓張那人的意見全權代表王總?他說的話尤其重要,你怎麼偏偏沒有記?”段丞暴躁的拍了一下桌子。
緊接著,他像是被逼無奈,在戴娜調整錄音進度條時十分不情願的拿起我的筆記本掃了一眼,然後猛地丟出去,“記得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沒一個有用的。”
我掃了一眼被丟出去的本子,反正也沒什麼用了,丟就丟了吧。
看向於準,我就他提出的問題挑揀著自認為重要的部分複述了一遍那位姓張的領導說過的話。
“可以嗎?”我問於準。
起初只有於準在聽,直到於準又正色問了幾個問題,我一一作答,坐在他旁邊的段丞突然就傾身向前,瞪大眼睛問了一句,“你沒記錯?他是這麼說的?”
“沒記錯。”我怔愣一瞬,篤定回答。
能不能理解內容不重要,只要記住每個人說過什麼就可以了,於準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段丞將信將疑的看著我,恰好戴娜將錄音進度條拉到了張姓領導講話的那一段,除了據理力爭的幾句交鋒之外,所說的內容和最終決定與我複述的完全相同。
“你全記住了?”段丞起身快步將丟出去的本子撿回來,遞到我面前點著上面的內容問,“就靠這上面的幾個字?”
整場會議,我記錄的內容只有寥寥幾字,用了一頁紙,也難怪段丞會惱怒的將其丟掉。
我接過筆記本點了點頭,“記得差不多。”
段丞的視線彷彿黏在了我臉上,半晌豎起個大拇指,上下晃動著,瞥了一眼於準說,“你妹妹有兩下子。”
我被盯的發毛,有些抗拒他身上散發出的煙味,但又礙著他凝著我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只能配合著假笑,捏緊膝蓋上的雙手,偏頭掃了一眼於準。
“段哥,坐下說。”於準唇邊掛著淺淺笑意,突然伸手在我頭頂揉了一把,“小孩害羞,不禁誇。”
我被掌心壓的縮了一下肩膀,眼睛突然盯著某個點動彈不得,耳朵也跟著燒的慌。
壓不住上挑的嘴角,心裡像冒了幾朵煙花出來,偷偷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