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轉身，後面突然傳出一聲椅子摩擦地面的尖銳聲響。
於準已經停下手裡的動作，慵懶的靠在椅子上，沒什麼情緒的說，“能自己找房子，遞辭呈，換工作。長大了，搬個家而已，還需要我送？”
他的語速不快，我卻莫名聽出了幾分埋怨的意思。
沒等我理清他究竟在為了什麼不高興，就見他擰了擰眉，起身走到我面前拿走了我手裡的揹包，“房子在哪？”
嘴角像是被人牽了兩條無形的線，顧自的向上提起。
我小跑幾步跟上他，報了地址的同時，連坐幾路公交車能到都絮絮叨叨的說了幾遍。
但那一句‘需要你’，我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那邊還有什麼需要的嗎？我幫你寄過來。”於準問。
我搖了搖頭，“都不要了。”
於準原本走在前面，聞言向後看了我一眼，“好。”
老舊小區裡五百塊一個月的車庫改裝房，方方正正的一個，裡面擺著一張床，一個小沙發和最小尺寸的茶几，也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
牆面有些斑駁，但算得上乾淨。
“沒有衛生間？”於準擰著眉問。
“物業有。”沙發對面放著一塊能照全身的鏡片，我看見裡面的自己，臉頰紅的不正常，鼻尖額頭都掛著細細密密的汗珠，丸子頭已經鬆散，碎髮落在頸側。
有點狼狽，但笑的很開心。
“我還以為暴雨會把這裡給淹了呢。”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沒想到老舊小區的排水這麼好。”
由於這裡原本就是車庫，門前就有一道排水溝，用鏤空的鋼板蓋住，可能是剛下完雨的緣故，風一吹會飄進屋內一縷淡淡的腥臭味。
我不太想讓於準在這種地方待太久，於是提議，“哥，你餓不餓，我請你吃飯吧。”
於準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連我的揹包也一直攥在手裡，不知在想什麼有些出神。
“哥？”我歪了一點頭叫他，沒等他出聲，樓上忽然嘩啦一聲澆下一盆水，砸在地上又混合著沙土飛濺到玻璃門上。
難怪門那麼髒。
“我重新找個房子給你。”乘著話音，我的手忽地被於準牽住，他的力氣很大，不由分說的拉著我朝外走。
“沒，沒關係，就一個月，我交了錢的，哥。”我踉踉蹌蹌跟在他後面，掌心一片酥麻，“你下午就上飛機了，哪有空給我找房子，我能自己找，我自己可以，不給你添麻煩。”
於準定住腳步，許久沒有發出聲音。
他背對著我，讓我看不見他現在什麼表情，只是緩緩鬆開了我的手。
我下意識想要收緊五指，又自覺沒有立場再牽著他，只能任由掌心擦著指尖脫落，像抓不住的流沙。
於準落在身側的手攥成拳又鬆開，沉聲開口時語氣已經不是商量，“你今晚回酒店住，我讓蕭司棋幫你找房子。”
“哥..”我猶豫著叫他，音兒還沒出全，於準就霍地回頭瞪著我，嗓音沉冷，“你還知道我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