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著,拿出碗櫃裡找到的飯盒將菜和飯都裝了一點塞到於準手裡,“給姥姥吃。”
於準被我強行塞了東西,還沒拿穩就開口問,“你要留在這?不去醫院?”
我猜姥姥不想看到我,於準和何歲看望姥姥之後就要趕去工作,我跟著也是添亂,還不如留下來。
點了點頭,我笑道,“你們忙完抽空來接我,如果沒空的話,我可以自己滴滴叫車去找你們。”
見我堅持,於準就沒再說什麼。
等兩人開車離開,我翻了翻手機才知道這裡哪有什麼滴滴打車。
左右無事,便順著門前的土路逛了逛。
計程車沒見到,倒是有幾臺三個輪子紅色棚頂的小蹦蹦突突突的來去。
村子裡大多數時候都很安靜,過了午飯時間,路兩邊的柳樹蔭下就會聚起三三兩兩的爺爺奶奶閒話家常。
姥姥家的院子前就斜對著一棵柳樹,我吃過午飯坐在搖椅上昏昏欲睡時,聽到了中氣十足的一聲呼喊,“誰家的娃娃,怎麼在老童家?”
我滯後的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喊我,‘童’大概是奶奶的姓。
睜開的眼睛被太陽一晃又眯起來,抬手遮在眼皮上看過去,也跟著喊了一聲,“於準是我哥。”
對方反應了一會,又喊,“哦,她孫子回來了啊!聽說學習頂好的,出息啦!”
這樣喊來喊去的對話不是辦法,我起身走過去,又聽那位滿臉溝壑卻十分和藹的奶奶說,“童老太太有福氣,外孫子那麼出色又孝順,吃穿從來不短著,還請了人定期給打掃房子,生活的可精緻了。”
我附和著點頭,也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
“哎,可惜了,就是閨女走的太早。”另一位奶奶嘆息一聲,“沒聽說她還有外孫女啊,他女婿又娶了?”
說著,幾人向我投來打量神色。
“別亂說話,童念才走幾年?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女娃娃。”奶奶嘖了一聲。
從幾個奶奶的隻言片語中不難聽出,姥姥不是會坐在樹下和她們聊家常和八卦的性格,否則他們不會連於承澤再婚都不知道,只知道於準的媽媽離開了。
原來於準的媽媽叫童念。
“姥姥和童阿姨一個姓?”我隨手撿了根柳枝在指尖繞來繞。
“嗯,童老太太來的時候就一直自己帶著小童念過,跟她姓,兩人相依為命的,沒見過童家再來過誰。”奶奶說著長長嘆息一聲,“童念那丫頭,可惜了。”
按照對方的歲數來看,說是看著童念阿姨長大的也不為過。
母女兩個相依為命了那麼多年,一個家就兩個人,那麼童念阿姨離開的時候,姥姥該多傷心啊,又該多恨害死她女兒的兇手?
莫名被罪惡感壓的喘不過氣,我許久沒有出聲,安靜的聽幾位奶奶繼續聊。
“可不是,童老太太有文化,把孩子也教育的好,漂亮,聰明又心善。”奶奶搖了搖頭,“人這命啊,真說不好,那麼好好個姑娘,嫁到城裡去都以為能過上好日子,是享福的,誰能想她怎麼就那麼想不開跳樓了呢。”
乘著話音,我指尖的樹枝被硬生生折斷。
當初我媽媽和於承澤在一起的時候童念阿姨應該還活著,因為於承澤將我和媽媽帶回家時於準手臂上還帶著孝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