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準哄小孩似得在我後腦揉了揉:
“你都追到家裡來了,我還能往哪跑。鬆開吧,喝點水,嗓子都哭啞了。”
哭大勁兒了,我腦子裡混漿漿的,鬆開手就順勢斜靠在沙發上,抱著腿,看著客廳裡的於準來來去去的忙活,感覺很不真實。
屋子裡很安靜,熱水倒進杯子裡激出很短暫的白噪音,於準的拖鞋踏在地面上發出清淺的摩擦聲,雖然誰都沒有說話,可感覺很舒服,很溫暖,也很安全。
我第一次來這裡,但有於準的地方並不讓我覺得陌生,甚至比這兩年來我呆過的任何一處地方都有歸屬感。
大概是水太熱,於準拿著兩個杯子來回將熱水翻折,我的視線落在杯子上,立刻認出來那是以前在海市家裡用過的杯子,他竟然千里迢迢帶了過來。
不止杯子,餐桌上鋪的桌墊,沙發上長短不配套的墊子,都和原來那個家裡用的一模一樣。
“餓不餓。”於准將杯子遞到我手裡。
趕路顧不上吃喝,我也真的渴了,端著杯子咕咚咕咚幾口喝乾淨,見於準轉身要走,順手抓過於準的手腕,在他盯過來時不講究的在他袖子上蹭了蹭嘴邊的水。
“剛才眼淚鼻涕都蹭你一身了,反正要換的。”我吸了吸不通氣的鼻子,鼻音很重的說著,手還牽著他,沒鬆開。
於準像是拿我沒辦法,手腕一翻用掌心託了我一下,五指收緊捏了捏,“別怕,我不走。”
我怔了一下,抿著唇極慢的鬆了手,點了點頭。
“去衛生間洗個臉。”於準拿著空杯子又去倒了杯水。
我看了他一會,踩著他的拖鞋去衛生間洗臉,撩了兩把冷水在臉上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抬頭想照一下鏡子,發現面前那面鏡子是碎的。
裂痕從鏡面正中間的凹陷往四周蔓延開來,像一隻匍匐著的張牙舞爪的黑色蜘蛛。
腦袋空白了一瞬,明明抓不到什麼頭緒,心裡的恐懼和慌張卻比剛才更甚。
沒再看那面鏡子,我用於準的毛巾擦了把臉,進門時那股熟悉的味道,淡淡香氣若有似無的鑽進鼻腔,像早就與這個家融為一體,滋生在每個角落裡。
心頭輕輕一顫,我恍然大悟,這味道是我留給於準的那瓶香水。
回到客廳,我到原來的位置端正坐好,雙手在身前無意識的絞動,身體明明很疲累,脊背卻繃得很直。
於準睨了我一眼,然後跟我隔了一段距離,坐在了我旁邊的位置上。
他很認真的看著我,樣子並不嚴肅,眼眸很深,但我莫名被他看得清醒了幾分,緊接著就突然害怕起來,怕他開口,不想讓他開口。
“蘇洛。”於準語氣很淡,目光也稱得上溫柔,但我還是應聲抖了一下,肩膀縮起來一點,在他的視線裡很輕的發著抖。
於準費盡心思的藏起來的秘密,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讓我一直以為他只想當我哥。
他沒給過我半點希望和產生錯覺的機會,把所有的事都用‘哥哥’兩個字擋下來。
這麼多年他的心思沒變過,也不可能因為我蓄意闖進他的世界,窺見他的秘密而產生任何動搖。
因為我們之間的問題始終存在,並且永遠不可能消失。
眼前模模糊糊,我抬手粗糙的抹了一把,淺色的外套上留下一圈水痕,睫毛簌簌顫了顫,應了一聲,“嗯。”
於準斂著神色,拄在沙發上的手指原本輕輕摩挲著邊緣,這會動作緩慢的停下,肩膀上下浮動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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