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是短短一瞬,他的底牌就盡數被打破……
杜爾沒有想著逃離。
他儘管好色,但腦子還算好使。
他在米斯鎮上表現得肆無忌憚,就是因為他知道,當地鎮民對於侵佔家園的萊斯塔爾人沒有好感,只有憎恨。
既然如此,與其“討好”一群普通人,還不如肆意妄為。
也因此,他知道眼下很可能有許多鎮民潛伏在暗處。
最佳方案是先解決那個發射火焰的未知目標,令鎮民陷入慌亂。
然而當他準備從斗篷下掏出另一種施法材料,釋放一個追蹤性巫術時,一隻白皙的拳頭率先出現在他視野正中央。
接著他頭一痛,就失去了意識。
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這是什麼小孩,力氣為什麼該死的那麼大?!
“沙沙、沙沙……”
半昏半醒間,他感到腦袋的劇痛,以及一些細微的聲音。
後背在與粗糙的石子荒草摩擦。
他努力想要睜大雙眼,但搖晃的視野中,只看到了一個身披黑斗篷的身影正拎著自己的頭髮,拖拽自己……
當杜爾真正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身處陌生的森林中。
幢幢樹影遮蔽了月色,展現出令人不安的可怖形貌。
他下意識掙動手臂,卻發現自己被牢牢綁在了一棵樹上。
“杜爾先生,您醒啦?”帶點稚嫩的悠閒聲音從前方傳來,他向前看去,看到黑暗裡一雙紫色眼眸正閃爍幽光。
安倫與杜爾面對面,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他的目光上下打量杜爾,同時直入正題:
“你說的那個巫師學院在哪裡?怎麼才能進去?”
杜爾被這個孩子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
他甚至有種感覺,這不是看向自己的同類的目光,而是評估某種材料的眼神……
他定了定神,冷冷道:“原來你是為了這件事來的……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頓了頓,他繼續道:“喂,小孩,快把我放了,不然我……”
安倫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知為何,這姿態裡似乎含有某種力量,杜爾真的停嘴了。
當安倫從石頭上跳下,一步步走來,並展露手中那把纖薄的小刀時,杜爾感受到了一種恐懼,恐懼於未知、又隱有預感的命運。
安倫將刀鋒輕輕貼在杜爾的左側面頰上,杜爾開口時聲音變了調:“你、你想做什麼?!”
刀鋒輕輕貼著皮肉劃過,以一種熟練且輕巧的姿態,一片極為纖薄的臉頰肉被割下。
杜爾下意識要瑟縮腦袋,安倫空閒的那隻手伸出,牢牢卡住杜爾的腦袋。
安倫將刀一撇,把這片肉扔到一邊,一面專注地繼續切割,一面低聲說道:
“很遺憾,你的骨相真的很普通,我的工具也不全,但我想……”
說到這裡,他伸手敲了敲腦袋,露出有點苦惱的神情,然後突然睜大眼,似有所悟。
“然後從這裡,到這裡。”他伸手點了點杜爾的鎖骨,和肋骨下方的橫膈膜,“把肉全部剃了,露出肋骨,再把你的‘那玩意’切成一朵玫瑰放置在中間。”
他伸手扶了扶試圖往一側偏的杜爾:“最後讓你斜倚在幽靜的兩棵樹間,變成一副小畫,不夠精美,但挺有趣味的,不是嗎?”
杜爾似乎正在劇烈顫抖,可能是因為說話時,安倫的刀鋒沒有停過。
刀刃以極度精巧的角度,轉而快速削著杜爾胸膛上的皮肉,一塊接一塊。
疼痛令杜爾頭上滲出大量汗液,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恐懼,這情感幾乎令他眩暈。
他意識到面前這個小孩說的話是認真的!
“不!”他突然大喊出聲,“等等,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嗯哼。”安倫隨意地應和了一聲,手中刀刃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於是杜爾語速極快地說道:“我、我無法,我不能告訴你學院在哪裡、如何進入,我、我只能說,進入學院的‘東西’,我隨身帶著。”
緩慢的凌遲的劇痛切割他的神經,可憐的巫師學徒聲音中都帶上哭腔了:“求你了,這是我能告訴你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