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來，目光掃過這個格外陌生的房間，最後停在床頭櫃上，沒有水杯。
看來白天，那幾個小時的大太陽烤下來，防曬霜是沒少塗。
面板是沒事兒，但嗓子明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頭也有點兒發暈。
許諾諾穿了拖鞋下床，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深夜三點一刻。
她開啟房門出去，長長的過道里靜得只聽到自己的呼吸。
她看了眼對門，毫無動靜。
葉幀似乎還沒回來？
許諾諾一路下樓，腳步放得很輕，生怕吵醒其他人。
一樓客廳亮著燈，廚房和餐廳裡也有燈光。
她有些恍惚，輕聲道：“有人還沒睡嗎？”
或者，是和她同樣的，半夜起來喝水。
許諾諾走進餐廳裡，順著燈光看到了，正好從廚房裡端著水出來的人，她怔住。
葉幀似乎也沒想到，大半夜的，她會出現在這裡，目光掠過她身上吊帶衫和短褲，問她：“喝水嗎？”
許諾諾回神，輕輕點頭，“嗯。”
葉幀將門口位置讓開，端著水杯往餐桌前坐過去，抬手摁了摁太陽穴的位置。
彷彿很頭疼。
許諾諾眼角餘光瞥過他的臉，覺得他應該沒少喝，因為他臉泛著不正常的白。
有些人酒量好，但喝多了，雖神智很清醒，臉色卻會很差。
她往廚房裡進去，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又轉身出來。
葉幀正抬手扯開襯衫，聽見她動靜，掀著眼皮往她往過去，“梁伯給你打電話了？”
不然，她是不會出現在葉家的。
許諾諾端著杯，放在嘴邊小口小口的喝，猶豫了一秒，還是老實點頭：“嗯。”溫水順著喉嚨流下去，那種刺痛感被一點點安撫下來。
餐廳裡，靜得讓她心頭莫名發慌。
許諾諾手指緊了緊水杯，垂著眼睫，輕聲說：“葉叔叔，你早點休息。晚安。”
她打算先離開。
葉幀端起杯，幾口喝掉大半杯水，從桌前起身，腳步一抬，攔住她去路。
許諾諾手裡的水杯差點兒掉了，慌亂中，她用力握住……
她腰側一緊，也被他同時握住……她目瞪口呆瞪著眼，看向他的神情無措又彷徨。
他毫不費力的抬起手臂，將她放在餐桌上。
男人一身酒氣，菸草味兒更濃，和他身上氣息混夾在一起，糅合成一種更獨特的氣息。
那氣息彷彿無孔不入，將她整個人包裹著，無法逃離。
葉幀雙手撐在她身後的餐桌上，眸光微暗，彷彿深不見底幽靜深淵。他目光鎖住她雙眼不放，聲線低沉嘶啞，“小姑娘，你怕什麼呢？”
他右手從她手裡取走水杯，大概是擔心，這東西會被她當防身工具。
許諾諾心口劇烈狂跳，雙手無意識間攥成拳，指甲深深嵌進手心，微微刺痛，才喚回她思考能力。
她卻不自覺地，隨著他這個問題想：對啊，我在害怕什麼呢？
葉幀耐心出奇好，一張冷峻的臉上莫名多了絲柔和，停在她眼前，不近也不退。
彷彿給足了她思考時間。
許諾諾卻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什麼，怕葉幀嗎？還是怕別的。
某個答案在心底深處，呼之欲出。
卻被她用力壓了下去。
不可能的。
她不自覺地咬了咬唇，目光閃爍著，偏過臉躲開他視線，小聲說：“我沒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