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陪你。”
“不用。”童依立馬拒絕。
“你不是說隨我嗎?”顧雲止淡漠的眼神看著她。
童依舔了舔後槽牙,“行。”隨即一把抓過洗漱用具,進了衛生間。
房外護士和病人來來去去,擾人的聲音此起彼伏。童依怎麼也睡不著,閉著眼背對著顧雲止,儘量保持呼吸平穩。
第二天一早,醫生過來查房。童依迷糊著睜開眼,腦袋昏沉。顧雲止人不在病房,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等她洗漱完畢,顧雲止還沒回來。她摸出手機,想問問人去哪了。輸入訊息,準備按傳送的時候,她又頓住了。人家願意陪是人家的事,走了就走了,何必去追著問呢?要清楚自己的定位。童依這麼給自己洗腦,把訊息刪除。
唐姝媛一早趕來醫院,在大門口正碰上買早餐回來的顧雲止。
兩人相見,彼此都神色淡淡。
進了病房門,看到坐在床上懨懨的童依,唐姝媛忍不住挑刺道:“顧雲止,你就把童依一個人丟在這裡?萬一她哪裡不舒服,需要人幫忙怎麼辦?你就這麼不負責的嗎?你要買早餐和我說啊,我來的路上難道不會買嗎?”
“你可盼著我點好吧。”童依及時止住,接過顧雲止遞給她的早餐。“謝謝。”
“你怎麼不先謝謝我啊?”唐姝媛氣哼哼的,把手裡提的一袋子小籠包遞給童依,“喏,我買的,吃我的。”
“先喝粥。”顧雲止把粥碗開啟,給童依推了過去,一把奪過小籠包放在一旁。
唐姝媛想宰了他。
“對了,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童依一邊喝粥一邊說。
“昨天不是還說檢查不出病因,要觀察嗎?”唐姝媛奪回小籠包,自己吃了起來。
“主要是我現在也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應該是已經好了,還留在醫院幹嘛呢?”
“也是。”
“啊——給我吃一個。”
唐姝媛塞了一隻小籠包進她嘴裡,挑釁地看了一眼顧雲止。
顧雲止沒理她。
三人正吵吵鬧鬧地吃著東西,突然來了兩個探病的不速之客。
雖然昨天童依極力表示自己沒有什麼大事,輔導員還是給她家裡打了一個電話。童依的爸媽嚇了一跳,要不是被童依多番勸阻,差點直接買張機票飛過來。後來想想還是不放心,打電話給在A市的童依的舅舅,讓過來看看。想著有親戚在,總還是方便一些。
舅舅程摯是帶著童依的表哥一起來的,表哥程遠其和童依從小就不對付,後來舅舅一家搬來A市,一兩年才見一次面,感情也慢慢淡了。
“依依,好點了嗎?舅舅帶其哥哥來看你了。”程摯領著一個男生進了病房,“程遠其!快叫妹妹。”
程遠其走過來看著童依笑,“幾年不見,你怎麼又胖了。”
童依呵呵笑一聲,“滾。”
顧雲止和唐姝媛都坐在病床上,圍著小餐桌吃早餐。此時聽到有人來了正打算站起來打個招呼,待看到程遠其時,兩個人都愣住了。
程遠其笑著轉頭看向兩人,笑容漸漸凝固,尤其是在看到唐姝媛時,變得一臉死寂。
病房中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程摯還一點沒察覺到,坐到病床旁,對童依噓寒問暖。童依看了看站著的三人,突然想起了什麼,心臟瞬間發冷。
高中的時候,童依有一次放學回家,正聽到媽媽在和舅舅打電話,爸爸坐在旁邊一邊嗑瓜子一邊旁聽。這通電話打了一兩個小時,童依也差不多把電話內容聽了個大概。
表哥的同校同學被淹死了,有人指控是表哥害的。舅舅一家認為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但是控告方不依不饒,走上了法庭。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畢竟對錶哥的名聲有損。舅舅一家便來求助,看能不能找人把這事擺平。
童依隱約記得,當初程遠其被控告故意殺人,作證的就是他的一位女同學。而且據說這個女同學背景不小,完全沒有辦法動她。舅舅家很傷腦筋,這才找上了自己的姐姐幫忙。
後來媽媽到底有沒有幫忙童依也不太清楚,總之最後舅舅家也沒聽說有什麼事。漸漸地,童依便也忘了。幾年後,聽好朋友剖心揭露自己最深的傷疤,童依怎麼也想不到,這種罪孽,居然可能與自己的家人有關。
“舅舅,我有點話想跟你說。”童依直接下了床。程摯還沒搞懂怎麼回事,便被童依拖出了病房。
“什麼事啊依依?非要拖舅舅出來說。”
童依把他拖到樓梯口,轉身停了下來。她看著程摯,斟酌半晌。“舅舅你有沒有覺得我的那個同學很眼熟?”她仔細觀察著程摯的表情,“我那個女同學,就是當初指證表哥殺人的目擊證人。”
程摯愣了一下,隨即瞪大眼睛看著她,一臉的不可置信。“怎麼會......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不重要,總之——你還是趕緊帶著表哥走吧。我那兩個同學,一個是死者生前的女朋友,一個是死者多年的好兄弟。他們這麼多年一直對那個人的死耿耿於懷,你和表哥就別招他們了。而且——舅舅你也知道,他們倆的家庭背景不一般,要是舊事重提,鬧大了對錶哥的名聲也不好,是吧?”
“這——”程摯慌了,“依依要不你去給他們說說,你表哥還在裡面呢。”
“我知道。”
童依讓舅舅待在外面,自己進了病房。
唐姝媛正在破口大罵,程遠其一聲不吭。顧雲止靜靜地看著窗外,彷彿對病房裡的一切毫無所覺。
童依走到表哥身邊,拍拍他,“舅舅在外面等你,走吧。”
“童依!你表哥就是害死宋辰的那個人,你知不知道?他是個殺人犯!”唐姝媛罵紅了雙眼。
“我知道。”童依回視著唐姝媛,目光平靜。“所以你要怎麼樣呢?殺了他嗎?法律都幫不了你的事,你要怎麼辦?”
“是啊,法律不能讓他受懲罰。”唐姝媛笑笑,眼中帶淚。“那我就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是個殺人犯!我要讓他在他們學校,在A市臭名遠揚,讓他也活不下去!”唐姝媛已經徹底歇斯底里了。
有聽到聲響過來的護士,讓他們小聲一點。童依和外面的人說了句抱歉,轉身便把病房的門給反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