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硯,你真的要扔了這鐲子嗎?”白振軒的聲音驀地在身後響起,心硯如被雷劈電擊,渾身僵住。
白振軒繞到心硯跟前來,取下心硯手裡的鐲子重新給她戴上,臉上是哀傷欲絕的聲音:“你是自此要和我斷得一乾二淨,連這一份念想都不願留在心裡緬懷嗎?”
心硯的淚汩汩而落,她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湧去,腦子不得任何思索,只一團漿糊。
白振軒伸手欲拭去她面上淚痕,卻是停留空中半晌終不敢觸碰到她的肌膚。
心硯福了福身子,啞著聲道:“天太晚,少爺該早些安置了。”
說著一扭身哭著跑走。
看著心硯蹣跚的背影,凌亂的腳步,白振軒沉悶得喘不過氣來,只得轉身一拳落在身後的歪脖子樹上。
※
次日迎親,“望娘盤”擔先行。
望娘盤裡放著一隻鵝,古時以雁向女方正式求婚,因雁的配偶終身專一,象徵婚姻堅貞和諧。後世以鵝代雁。
白振軒身著新郎官喜服,騎著高頭駿馬,伴著鼓樂花轎向王家而去。
迎親隊伍中,大舅薑桂禮領隊,白雲暖和溫鹿鳴隨行。
到了王家大門前,早已炮竹聲聲。小孩們攔住轎子不讓進,抬轎的轎伕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轎門紙包”,這才讓白振軒進了王府大門。
新娘按照慣例拖延上轎時間,俗稱“捱上轎”。
薑桂禮送上迎書,王家回贈禮物,內有狀如手帕的五色布袋,寓意五代見面。
在白家人“三請”、“四清”後,終於見到穿霞披、戴鳳冠,蓋大紅方巾的新娘王麗楓,由其兄長王祥康抱著上轎。
臨上轎前,其嫂子王邵氏代替死去的婆婆餵了王麗楓一口“上轎飯”,意謂不忘養育之恩。
接著姑嫂二人縱聲大哭。
有俚語曰:“孃家哭得震天響,婆家家當嗒嗒漲。”
哭了一會子,在眾人勸說下,新娘上轎坐定後,便不再移動座位。座下放只銅火熜,內燃炭火及絨香。隨轎派了王家的兩名男青年緩緩前行,稱壓轎。
於是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返程,一路吹吹打打,鼓樂聲聲,街市兩邊看熱鬧的人群是裡三層外三層。
白雲暖一邊用帕子拭擦額上的汗,一邊將面紗遮嚴實了。
一旁走著的溫鹿鳴也是額汗涔涔,適才在接新娘時,還虧得他忍住了王家禮儀上的刁難。不然哥哥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白雲暖將手裡的帕子遞給溫鹿鳴,溫鹿鳴一怔,終於慢慢接過了帕子。
白雲暖不再看他,加緊腳步往前走去。
還好是同城娶親,不多時便到了白家,同樣是炮仗不斷,噼裡啪啦,好不熱鬧。
白家安排專人在大門前接待。
白玉書和白姜氏卻依著老祖宗的規矩避開了,說是怕正面相沖,日後會婆媳不和。
這時白振軒下了高頭駿馬,從轎上抱下新娘,入了白府。
王家的壓轎者從火熜內點一袋煙,一袋袋地吸著回去,稱“接香火”。
薑桂禮將新娘家帶來的子母袋交給下人拿著,囑咐白雲暖將裡頭的瓜子、花生、糖果、桂圓等物分發給來道喜和看熱鬧的鄰里。
一時白府門前人頭攢動,笑聲不絕,吉祥話不斷。
然後是拜花堂。
書香堂內設供案,置香燭,白玉書和白姜氏雙雙高坐。
拜堂之始,燃燭,焚香,鳴爆竹,奏樂。
禮生(即婚禮主持人)誦唱:“香菸縹緲,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花堂。”
松塔請過白振軒,允姑扶來王麗楓,一對新人就位。
禮生繼續誦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白振軒和王麗楓如儀依序跪拜,拜天拜地拜父母,末了,女東男西,夫妻對拜。
白玉書和白姜氏自然樂不可支,拿出早已備好的紅包,松塔和允姑忙用托盤接過。
圍觀的親朋好友一個個樂得合不攏嘴,又是鼓掌又是起鬨,歡笑聲不絕於耳。
拜堂完畢後,眾人簇擁著新郎新娘入洞房。
洞房門前放了一馬鞍,允姑扶著王麗楓一跨過那馬鞍,溫鹿鳴便眼明手快,將馬鞍抽走。
白雲暖朝著溫鹿鳴點頭讚許一笑。
溫鹿鳴也回給白雲暖一個和煦的笑容。
兩人你來我往這一笑,全全落在了章乃春眼裡。
章花少蹙起了眉頭。
白雲暖和溫鹿鳴的相視一笑令他心裡很不是滋味。身子雖然隨著眾人入了洞房,心卻飄飄悠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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