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軒於是搓搓手,辭了白雲暖起身走出廂房。
迴廊上,松塔正拿著斗篷等他,見他出來了,忙給他披上,又替他戴上風貌,繫好帶子,領著他去內殿見白玉書和惠澤大師。
和松塔穿過幾處神仙洞,依著樹屏竹徑,到了內殿。
琴床畫桌,金鼎銅壺,古色古香。
中間地上點著一盞仿古雞足銀燈,有四尺高,上面託著個九瓣蓮花燈盞,點著九穗,照得滿屋通明。
一旁牆角擺著兩個小書架,一個多寶櫥,上面一張小木坑,米色小泥繡花的鋪墊,坑几上供著一個粉定窯長方磁盆,開著五六箭素心蘭。正面掛著六幅金箋的小楷,一個一幅,停勻娟秀。
白玉書和慧澤大師正盤腿坐在榻上,白振軒脫了斗篷讓松塔拿下去,走上前向二人行了禮。
白玉書含笑道:“方丈知你精通音律,特贈了一把上好的琴給你,你且去瞧瞧。”
白振軒環視屋內,但見一旁桌上放著一把琴,遂走了過去。那琴玉軫珠徽,梅紋蛇斷,絕好一張焦尾古琴。後面刻著兩行漢篆:琴心沉沉,琴德愔愔,其人如玉,相與賞音。
白振軒暗自叫絕,忙過來向慧澤跪身道謝。
慧澤慈眉善目,笑道:“琴可不是白送的,元宵節時凌雲寺將有貴客駕臨,屆時還請白少爺獻曲一首,附庸風雅。”
“小侄惶恐,不知那貴客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小侄琴藝拙劣,只恐辱了貴客聖聽,輕慢了客人,辜負方丈一片待客熱情。”
白玉書和慧澤大師相視一笑。
白玉書道:“方丈委以重任,你只管這半月的時間抓緊選曲練習便是。”
慧澤大師也道:“白少爺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只管做好自己就行。”
白振軒聽父親和慧澤大師如此說,便行禮告退,抱了琴離去。
白玉書看著兒子的背影,轉首問慧澤:“方丈覺得能行麼?”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白玉書心裡便吃了一顆定心丸。
白家是藏書之家,自然要儲備極為豐厚的家資方能收藏天下好書孤本,這數百年來,白家的家景是每況愈下,與先祖白嶸珉時代早就不能同日而語。其間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失了吃皇糧的根基。
白嶸珉官拜兵部右侍郎,深得時任皇帝寵幸,故而白家風光一時,除了親家翁萬卷樓為底外,更是有雄厚的財力支撐收藏了許多天下好書。可是而今的白家早已是拔毛的鳳凰。莫說收納天下好書要束手束腳,就是那座“強金閣”經歷百年風雨業已變作一座危樓,翻修或重建都需要大筆資金,而今的白家是折騰不起。
白玉書想到此,心裡一凜:元宵佳節,在此一搏吧!但願慧澤大師牽線搭橋,為白家引薦當朝宰相,能讓白家時來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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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軒出了內殿,將琴交給松塔抱著,主僕二人又重新往東邊廂房尋妹妹白雲暖而去。
白雲暖見哥哥空手而去,抱琴而歸,便詢問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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