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民瞧見趙老二那張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的臉,心裡便更加篤定,這老傢伙果不其然,已經開始幹那些損公肥私的齷齪勾當了。
他在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裝作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試探著問道:“二叔,我家裡侄子侄女們肚子裡好像有蟲子,我想買點兒寶塔糖,您在這城裡頭有熟人能搞到不?”李肆民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趙老二的反應。
“哦哦……”趙老二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密密麻麻冒出的冷汗,強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說道,“原來是買寶塔糖啊,哎呀,可嚇死二叔我了……我還以為你要問啥大事呢!”趙老二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眼神也不自覺地閃躲著。
李肆民可並非隨口一說,他是真真切切打算買寶塔糖。
這段時間,他仔細觀察過家裡的侄子侄女們,一個個面黃肌瘦,身形單薄,不用想也知道是肚子裡有寄生蟲在作怪。
在那個衛生條件有限的年代,寄生蟲問題在孩子群體中極為普遍。
寶塔糖,雖說名字裡帶個“糖”字,可實際上它是一種專門用來打蟲的藥。
由於其需求廣泛,所以時常處於緊俏狀態,時不時就會出現斷貨的情況。
不過,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寶塔糖漸漸在人們的生活中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來自所謂世界藥業巨頭的特效打蟲藥。
“肆民吶,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不就是寶塔糖嘛,就算是要二叔我跑斷腿,求遍城裡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一定給你把這事兒辦成!”趙老二拍著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那胸脯拍得“砰砰”響,彷彿在向李肆民證明他的決心。
李肆民在心裡撇了撇嘴,暗自想著,這老傢伙還真會給自己找臺階下,搞不好是怕自己真的跑去藥店,把他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給抖摟出來,所以才這麼賣力地答應幫忙。
不過,李肆民也不點破,只是客客氣氣地回應道:“那就太感謝二叔您了!您這忙一幫,可算是幫了我們家大忙了!”
“沒啥沒啥,都是自家叔侄,說這些見外了。
你呀,就儘管去忙你的事兒,二叔我下午就在城外老地方等你,咱叔侄倆一塊兒回村!”趙老二臉上堆起笑容,那笑容看起來格外熱情,可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既然趙老二都這麼說了,而且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能買到寶塔糖,李肆民也就覺得沒必要非得跟著他了。
畢竟,侄子侄女們的身體健康才是頭等大事,其他的事兒都可以先放一放。
騾車晃晃悠悠地來到一個十字路口,李肆民站起身來,對趙老二說道:“二叔,我在這兒下車就行啦。
”趙老二應了一聲,把騾車穩穩停下。
李肆民扛起自己帶來的麻袋,和趙老二道別後,便轉身朝著另一條路走去。
李肆民上輩子做過生意,在這城裡摸爬滾打多年,對城裡的路況那是瞭如指掌,簡直輕車熟路。
他七拐八拐,沒一會兒就來到了百貨大樓背後的一條小巷子裡。
這條小巷子可不一般,它實際上是一個黑市,說白了,就是人們私下裡進行物品買賣的地方。
哪怕是大白天,這裡也是熱鬧非凡,不少人在這裡擺著小攤,售賣各種各樣的物品。
雖說這裡被稱為黑市,但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這事兒在一定程度上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相關部門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做得太過分,一般都不會去刻意干涉。
就算是在前些年管理最為嚴格的時候,黑市依然頑強地存在著,更何況是現在這個相對寬鬆的時期。
只要不在大街上明目張膽地擺攤設點,就算是挎著個籃子,沿街叫賣,通常也不會有人來找麻煩。
當然,在沿街叫賣的時候,也得長點兒眼力見兒。
要是迎面碰上戴紅袖箍的執法人員了,還在那兒扯著嗓子大聲吆喝,那可就純粹是自己找不自在,找抽呢。
李肆民在這個黑市裡慢悠悠地轉了一圈,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瞭解了一番這裡的行情。
之後,他來到一個相對寬敞的角落,把背上的麻袋放了下來。
他伸手解開麻袋口的繩子,輕輕一抖,麻袋裡的野蘑菇和山木耳便露了出來。
這些野蘑菇和山木耳,一個個飽滿厚實,散發著一種來自深山的獨特氣息。
在那個生產力還比較落後的年代,為了保障廣大民眾最基本的溫飽問題,國家實行了配給制。
簡單來說,就是依據人口數量,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對各類物資進行統一分配。
這種制度雖然看起來有些刻板,卻實實在在地為底層老百姓的生活兜底,提供了最基礎的保障。
哪怕是再富有的人,在配給制的約束下,也沒辦法毫無節制地購買物資,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社會貧富差距過大,像“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樣極端社會現象的出現。
然而,配給制也有它的弊端,一些手頭寬裕的人,總是想方設法地尋找制度的漏洞,來滿足自己更多的需求。
於是,黑市便順應這種需求,悄然誕生了。
沒過多久,一對穿著體面、看起來頗為富貴的中年夫婦,慢悠悠地走到了李肆民的攤位前。
那夫婦倆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肆民攤位上的山貨,開口問道:“同志,你這黑木耳咋賣呀?”他們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優越感,眼神裡卻透露出對這些山貨的好奇。
李肆民上輩子有著豐富的經商經驗,和這個時代普普通通的小商販相比,他更懂得如何巧妙地推銷自己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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