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民沒有直接回答二哥的問題,而是遠遠地朝著一個蹲在門口修車的人喊道:“王哥,忙著呢!”
王建中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當看到李肆民時,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怎麼又是這個傢伙!之前李肆民就打著五金廠肆國的旗號,兩次從他這兒以低價買走腳踏車,這次又找上門來,不知道又要搞什麼名堂。
“肆民老弟,咋了?腳踏車出啥毛病了?”王建中試探著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
李肆民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說道:“不是,王哥,我又來買腳踏車啦!”
王建中一聽,眼神頓時一緊,心中暗自思忖: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老弟,我冒昧問一句,你買腳踏車是自己騎呢,還是打算轉手賣給別人啊?”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被人稱作二道販子可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情,幾乎等同於被貼上了犯罪分子的標籤。
因為二道販子從事的是投機倒把的生意,一旦被抓到,是要面臨牢獄之災的。
然而,李肆民並沒有生氣,反而爽朗地哈哈大笑起來:“哈哈,王哥,你可真會開玩笑。
我是五金廠肆國介紹來的,你要是不信我,難道還不信肆國嗎?”
王建中一聽,心裡頓時更不痛快了。
哼,又是五金廠那個肆國!每次聽到這個名字,王建中就感覺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
“哼哼,肆民老弟,你說的那個五金廠肆國,該不會是掃廁所的吧?”王建中故意這麼試探,心裡想著,一般人聽到這話,肯定會順著臺階下,畢竟五金廠的肆國很可能只是一個幌子。
可他萬萬沒想到,李肆民的眼神異常敏銳,早已從他的表情和語氣中看穿了一切。
“王哥,別逗了,五金廠根本沒有掃廁所的叫肆國,你是不是記錯了?”李肆民微笑著回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自信與從容。
王建中:“……”
本想試探李肆民,結果卻碰了一鼻子灰,王建中這下徹底傻眼了。
之前李肆民兩次提到五金廠肆國,王建中絞盡腦汁,怎麼想都想不起廠裡有這麼一號人物。
這件事就像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頭疼不已,連續好幾個晚上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實在憋不住了,他便找五金廠的熟人打聽,廠裡到底有沒有叫肆國的,是做什麼工作的。
這不打聽還好,一打聽,王建中更是一頭霧水。
五金廠居然有好幾個叫肆國的,有保衛處的,有車間的工人,最讓人驚訝的是,銷售科還有個副科長也叫肆國。
哎呀,還真有銷售科的,而且還是副科長,自己以前沒少從五金廠進貨,怎麼就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呢?
王建中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腳踏車修理工,與五金廠這樣的國營大企業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他能認識幾個普通的銷售人員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哪有機會結識人家副科長啊!
想到這兒,王建中不禁打了個寒顫,後背直冒冷汗。
幸虧之前對李肆民態度還算不錯,沒有把人得罪死,不然可就麻煩大了!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王建中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
他開始仔細琢磨,不對呀,就算李肆民認識五金廠銷售科的副科長,可人家副科長又不認識自己,他怎麼就知道自己手裡有剛翻新的腳踏車呢?
這個問題就像一個解不開的謎團,在王建中的腦海裡不停地盤旋,讓他越想越頭疼,越想越睡不著覺。
他這個人就是愛鑽牛角尖,事情要是不弄個水落石出,渾身都不自在!
就在王建中被這個問題折磨得痛苦不堪時,李肆民卻如同幽靈般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一時間,憤怒、懊惱、鬱悶等各種複雜的情緒一股腦湧上心頭,王建中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
在情緒的驅使下,他甚至忘記了害怕,冒著得罪五金廠副科長的風險,也要再試探李肆民一次。
結果,這一試探,王建中心裡更加沒底了。
李肆民連五金廠沒有掃廁所的肆國都知道,可見對廠裡的情況有多熟悉!這樣的人,會忽悠自己嗎?王建中心裡直犯嘀咕。
想到這兒,他哪還敢再冒犯,真要是把事情做絕了,自己的財路可就徹底斷了!
於是,他強顏歡笑,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李肆民說:“啊哈,肆民老弟,別往心裡去,老哥年紀大了,說話沒個把門的。
我想問的是採購科那個副科長趙肆國,對吧?”
李肆民似笑非笑地看了王建中一眼,那眼神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思,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王哥,你說呢?”
王建中:“……”